轅上。
屁股才剛剛挨著車轅,紫靨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袖子:“快起來!”
我莫名所以地站了起來,紫靨才鬆了口氣,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說道:“姑娘,你現在是殷老爺家的閨女,官家的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知書達禮,行有止,坐有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就敢屁股一挪往車轅上坐?”
我……我……好好好,我不坐了,行不?我在斗篷下捏了捏手指,暗中將這筆賬算在了始作俑者姬檀的頭上。倘若不是他自己沒本事還想做皇帝,我犯得著被姑姑踢來當什麼采女,選什麼妃嬪,裝什麼官家千金麼?
看了看時辰,也差不多該到進宮的時候了,歐公公差了人過來請我上車。
我衝緋妝紫靨笑了笑,說道:“那我就去了。紫靨你多看著緋妝一點,別讓她四處去欺負人。千亭那裡我也沒什麼多餘的話,她肯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別,別哭啊。緋妝哭就算了,紫靨怎麼也紅眼睛?好了,我走了。”
“少……姑娘!”紫靨扯住了我的衣角,眼眶紅紅的,“若不開心了,您就回來!”
“對對對,您要是不高興,就回來!”緋妝也跟著點頭。
“反了天了,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當心姑姑剝了你們的皮。”我笑了笑,心中卻是暖暖的。
遠處又是一輛馬車在最後關頭趕到了,沒有任何一個人例外,所有看見那輛馬車的人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金光閃閃的……馬車。呃,那個真的是馬車嗎?換句話說,是一個移動的金山可能會更貼切一些?——南棠不是詩禮傳家的大小姐麼,怎麼坐著這麼銅臭氣的馬車過來?
戲說是銅臭氣,實則那輛馬車十分堂皇美麗。拉車的是四匹高大神駿的白馬,轡頭都是黃金打造的,套馬的韁繩是織了金的南疆麻雲棉錦,又結實又富麗。整輛車都是純金打造的,鏤空處鑲嵌著崑崙白玉,將金鑲玉的美麗發揮到了極致。看著這樣一輛富貴奢華的馬車,沒人會聯想到銅臭味,只會沉醉在金玉輝映的玲瓏精巧之中。
我心中正在調侃南棠的時候,那馬車上突然跳下來一個人。
沒錯,不是嫋嫋娜娜被丫鬟扶著下來的,而是跳下來的。——不止我一個人覺得眼花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眼花了。錯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所有人都知道那其實是事實。因為,那個跳下來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提起裙角,露出繡花鞋,啪嗒啪嗒村姑似的跑了起來。
我瞠目結舌地扶住了身邊紫靨的手,喃喃道:“那……那個人……好像是千亭?”
第一卷 繾綣衣聲 第十五章 鬥財鬥勢鬥排場(下)
第一卷繾綣衣聲第十五章鬥財鬥勢鬥排場(下)一向大大咧咧的緋妝也皺起了眉頭,低聲詢問紫靨:“千亭姑娘這是想做什麼?”
紫靨想了想,嘴角勾起一絲輕笑:“接姑娘回家。”
我和緋妝都困惑地望著她,千亭來接我回家?難道姑姑改變主意了?
那個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少女已經撲到了我的跟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溫暖柔嫩的觸感讓我多了一絲錯覺,真的,我和千亭並不親密,或者說,除了劍,我和霧山的任何人都不親密,何況千亭是很小就跟著魚夫人離開了霧山的。呆呆地望著千亭青竹般蔥鬱的微笑,我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超越常人的耳力已經將四周的竊竊私語都送入腦海,幾個官家千金泛酸地講述我在鄉下撞狗屎運救了南疆首富千金的奇遇,那繪聲繪色的拈酸程度,相信編造這個故事的莫掌櫃聽了都要瞠目結舌。幾個御用司的內侍小頭目則悄悄商量著從我這兒能弄到多少錢,被引為範例的無疑就是宣個旨就得了二千兩的那位中年公公。棲鳳翟車那邊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對於千亭這樣的暴發戶根本就不屑一顧,車裡的信陽大長公主一言不發,倒是董麗君按捺不住年輕氣盛,尖刻地鄙夷道:“一身銅臭。”
千亭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握著我的手看了一陣,笑了笑,又轉身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輕快離去的身影,真搞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突然啊了一聲,質問紫靨:“我昨晚不過就和你玩笑了一句,你還真的去告訴千亭,把她搬來見我?”跟了我這麼多年,不會弄不明白我什麼時候認真,什麼時候玩笑吧。
紫靨假裝替我正理衣物,低聲道:“您還沒看出來呢?千亭小姐是來表態的。”
緋妝傻兮兮地問道:“表什麼態啊?”
“董太后能把持朝政和南相分庭抗禮,靠的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