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腹。”
重華齋的侍衛是兩百人,兩個月換了十二撥,那就是二千四百人。倘若是在亂軍之中,戰場之上,二千餘人確實不算得什麼。可是,這裡是上京,這裡是皇城,這裡是素來只有陰謀詭計的宮闈。兩千四百人,何等慘烈的傷亡?——我終於知道姑姑為什麼要逼我來了。
我朝魏展顏伸了伸手,說道:“把花瓶給我。”
魏展顏一時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還是傻兮兮地把大花瓶抱著遞了過來。
我用一隻手託著花瓶,沒有說話,示意魏展顏繼續走。我承認我惡劣,我壞,我看見他長得醜就想欺負他。但,我尊重一個面對死亡煎熬始終選擇忠誠的義士。姬檀在刀光劍影中掙扎了兩個多月,他的這個侍衛長負擔的應該更多吧?這不是一個可以戲弄的人。
重華齋就是一間孤零零的書齋,左邊連著外朝,右邊則是天元宮。
守在重華齋的自然都是絕對效忠姬檀的侍衛,魏展顏出入也不須再次查驗腰牌。他引著我一路向前,我也在打量附近的地形地勢,守衛分佈情況。看得出來,這些侍衛確實出身行伍,對重華齋的守衛也習慣地如同包圍中軍帳一樣。這自然是不行的,千軍作戰與江湖刺客怎麼相同?這陣勢能在亂軍中掩護主將逃生,卻躲不開一個頂尖刺客的行刺。
我輕輕喚住魏展顏,指著庭院外邊的幾個侍衛,對他說了兩句,他將信將疑地照辦了。
稍微調整了守衛佈局之後,魏展顏重新回來,將我引進了姬檀寢居的院落。才一進去,我就看見北堂廊下站著密密麻麻的侍衛,個個神情緊張地盯著我。看見魏展顏朝他們擺了擺手,才都放鬆了繃起來的那根弦。
這陣勢也太誇張了吧?外邊院子守住了,寢宮裡哪裡需要這麼多鐵塔擺著?
我就在那群鐵塔侍衛的注視之下,被魏展顏護著,走進了那一間飄著昏黃燭火的小房間。
這絕對不像是一個皇帝應該居住的地方。屋子確實很小,東西不過三丈,南北略多於七丈。原本就只有四扇窗戶,為了方便護衛,封掉了其中三扇,屋子裡黑漆漆的,空氣中飄浮著渾濁的帶著血腥的氣味。屋子裡的擺設也很少,除了遠處帳幕低垂的大床,就只有三兩張貼在死角處的條案、方桌,條案上整齊的擺放著本章、奏摺,方桌上也有一些,另外則是文房四寶和燈臺。
屋子裡並不是只有姬檀一個人在,他的床邊坐著一個老人,身邊放著藥箱,應該是請來的御醫官。另外還有一個老成的宮女輕手輕腳地侍奉在身邊,這時候正舉著燭臺,替御醫官照亮。
我將手裡的大花瓶放在角落裡,看著魏展顏躡手躡腳上前回稟。
帳子裡一陣沙啞的低語,御醫官和宮女的不迭阻止中,我看見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的姬檀。七年時間過去了,我無法想象他會以這樣憔悴的面目出現在我的跟前。他很瘦,突兀的瘦,記憶中宛如畫卷般美好的容顏,只剩下疲憊漆黑的雙眸與高高聳起的顴骨。他的頭髮亂糟糟地披在肩上,隱約結著血塊,燭光映照著他乾瘦的臉龐,一片蠟黃的病容。
我不自覺地想起七年之前,帶著雪白的獅子狗,在我身邊靦腆微笑的那個少年。
床上的姬檀似乎嗓子不舒服,乾咳幾聲,衝我微笑道:“小姑姑。”
沙啞又隱約熟悉的聲音,讓我心中多了一絲異樣的溼潤。我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知道叫小姑姑了?”當年是哪個混賬追著我信誓旦旦地宣揚絕對要娶我,害得我不厭其煩落荒而逃的?
姬檀對身邊的御醫官搖了搖手,低聲道:“你們先出去。展顏,你也出去。”圍在他身邊的三人都有些猶豫,見姬檀並沒有任何更改命令的意思,磨蹭了一陣,那三人也就屈膝施禮,各自恭敬地退了。
姬檀衝我笑道:“姑姑當年不是也說,絕對不會嫁給我的麼?”
這口頭便宜我不和他計較,不怎麼在意的說道:“現在也是。”
姬檀大笑起來,牽動傷勢,伏在床上吭吭地咳嗽。
見他咳得那麼難受的樣子,我還是慢慢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搭住他的右手寸關,看看了脈。往來不暢,應指艱澀,如輕刀刮竹。怎麼就傷成這樣兒了?我將姬檀扶了起來,右手緩緩繞到他的身後,扶住命門穴,緩緩將內力貫注進去。
行氣活血,自然散瘀去痰,不多時,姬檀氣色好了不少,我才將手鬆開。
他望著我的神色有些怔忪,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好歹是個皇帝,整天住在這個地方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