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陳奇瑜的書信後,瞿式耜大為光火,他實在想不到,沈文麟和嚴介和兩個重量級的把柄居然鎮不住林純鴻!直覺告訴他,林純鴻將在倔傲不遜的路上越走越遠,有朝一rì,甚至反噬東林黨也不是不可能。
上次在順德,荊州軍士卒jīng銳,兵甲jīng良,給瞿式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且,瞿式耜對林純鴻瞬間拉起兩萬大軍的能力毫不懷疑。並且,獨眼蠍乃林純鴻麾下水師的傳聞,瞿式耜也時有耳聞,他推斷,這個傳聞十有仈jiǔ就是真的。
如果林純鴻造反,如何是好?
當瞿式耜將此事告知錢謙益後,錢謙益一針見血地指出:每次拿著林純鴻的痛點去威脅他,只會讓他與東林黨的隔閡越來越深。隨著林純鴻的羽翼越來越豐滿,最終將會與東林黨分道揚鑣。
而且,錢謙益認為,目前林純鴻手握重兵,已然勢大難制,如果林純鴻對東林黨的逼迫心生不滿,起兵造反,於朝廷於東林黨將是莫大的浩劫;應對林純鴻,絕不能繼續走威脅的老路,應該從錢糧和軍械上下功夫,著眼長遠佈局。
對錢謙益的話,瞿式耜深以為然。師徒二人密謀數rì後,瞿式耜終於踏上了旅途,逆著長江往荊州而去。
六月盛夏,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地裡的土幾乎冒煙。瞿式耜藏身於船艙中,一把蒲扇搖得飛快,但依然熱得喘不過氣來,額頭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瞿式耜心情煩躁,不停地向兩個小童抱怨:“湖廣的夏天這麼難熬,真不知道農夫怎麼幹活……又悶又熱的,讓人怎麼活!”
正抱怨著,忽然從艙外傳來一陣鑼鼓聲,瞿式耜大奇,轉頭往左手邊瞅去,只見百里洲碼頭已經近在一里之外,碼頭上人頭攢動,鑼鼓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林純鴻搗什麼鬼?這麼熱的天還敲鑼打鼓的,可見得有點失心瘋!”瞿式耜暗笑不已,心情居然奇蹟般地沉靜下來,悶熱的感覺也一掃而盡。
瞿式耜正張望著,忽然見四人搖著一艘快船,快速向坐船靠近,船上還發出一陣喊聲:“前面可是海虞起田公?”
瞿式耜慌忙起身,鑽出船艙,大叫道:“正是在下……”
快船上的四個漢子大喜道:“剛才將軍還問呢,可巧就來了……”
坐船在快船的引領下,緩緩地靠上了碼頭。岸上傳來林純鴻的喊聲:“順德一別,轉眼就一年,起田公近來可好?”
瞿式耜往岸上望去,只見林純鴻長身而立,後面緊隨著六人,六人之後,兩列全副武裝的甲士挺槍執矛,分列道路兩側,猶如木樁般一動不動。“林副將頂著烈rì前來迎接,在下如何當得起?”說完,瞿式耜走上搭板,上了岸。
林純鴻連忙上前,哈哈大笑道:“當得起,起田公天下名士,林某人佩服不已,如何當不起?”
說完,林純鴻轉身指著張道涵,介紹道:“這位是張昌德,任中書府府令。”
張道涵微笑著行禮道:“張道涵見過起田公……”
瞿式耜大驚,林純鴻將一干閣幕使拉出來,到底是何意?難道向自己示威?瞿式耜機械般回禮道:“久仰,久仰……”
緊接著,林純鴻將其餘五個閣幕使一一介紹,瞿式耜腦中翻江倒海,在出發之前,他設想了各種可能,連自己被軟禁在荊州都想到了,唯一沒想到的是,林純鴻居然坦然承認另立zhongyāng,還若無其事地向自己介紹。
瞿式耜腦中一片空白,往rì的機智與敏捷全然不見,傻傻地問道:“還有一位閣幕使張兆呢?”
林純鴻大笑不已,“起田公對邦泰非常關心啊,林某人受寵若驚。張兆目前坐鎮廣州,與海上千總趙和海一道打擊紅毛鬼!”
“趙和海?紅毛鬼?福甲號也是林副將的?”瞿式耜目瞪口呆,身體搖晃不已,林純鴻眼疾手快,抓住瞿式耜的胳膊,笑道:“讓起田公見笑了。張兆和趙和海心存朝廷,見紅毛鬼為禍大明海疆,便奮起還擊,林某人既感且佩,投了點錢,買了幾條船給他們。”
說完,將瞿式耜扶進四輪馬車,一行人在鑼鼓聲的伴隨下,往都督府而去。
馬車底部放置了冰塊,車內顯得涼爽無比,瞿式耜忍不住汗毛倒豎,頭腦方才清醒。他一路盤算不已,心裡慢慢有了決斷。
進入都督府後,分賓主坐定,瞿式耜又恢復了風流倜儻的本sè,微笑著問道:“近聞長江水道獨眼蠍搶掠商旅,不知對林副將的生意有何影響?”
林純鴻笑道:“起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