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擺著一丈見方的沙盤,沙盤上,青山綠水歷歷在目。這便是整個清江地區的模擬地圖,乃行知書堂博物科所制。
沙盤旁,周望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盯著綠幽幽的清江沉思著。他手裡捏著一個木質甲士,放在了宜都,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又放在了清江南岸,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拿起木人兒,放在手裡不停的摩挲著,琢磨著放往何處。
周望現在有點亂,戰局的進展如同一堆亂麻纏繞在他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啟稟都督,田楚義增兵五千,田楚雲屠殺董海川族人後,率領兩萬兵力往楊板橋方向而來……”
周望大驚,手裡的木人兒拿捏不穩,直往沙盤墜落下去,恰好落在了隔河巖這個問題,翻了好幾個跟頭,停在了清江中間。
林純鴻給周望的軍令還未傳到楊板橋,周望也意識到馬連和火燒坪礦工很可能暴*亂,這將給清江沿岸帶來滅頂之災。如果叛亂的礦工受到容美的蠱惑,與容美一道夾擊楊板橋,三個山地營將全軍覆沒。
周望手握成拳,不停的敲打著額頭,苦思良策。
“虎嘯營和神衛營到什麼地方了?”沉思良久,周望突然喝問道。
“啟稟都督,虎嘯營剛到當陽縣,預計四rì後趕到隔河巖。”
“四天!”周望頭痛無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用右手扯著鬍鬚。
周望無法只好令李輝忠率土司部弓兵立即乘船趕往馬連,同時令覃虞率枝江弓兵加快速度,立即趕赴火燒坪。
枝江的弓兵集結需要時間,目前還在長江上往清江急趕。
下完令後,周望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癱坐在椅子上……
※※※※※※※※※
崇山峻嶺之中,扼關而守,萬夫莫開。楊板橋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守住了楊板橋,敵軍就無法大規模的侵襲馬連和隔河巖。連rì來,周望率山地營駐守於此,遭到了田楚義萬餘兵馬的猛攻,好在周望守禦得法,田楚義無法攻克楊板橋。
田楚義進退失據,茫然失措,只好將此處的戰況迅速彙報給田楚產,希望田楚產能繼續增兵。
戰報剛剛送出,令田楚義大驚失sè的是,田楚產居然帶著十幾個親衛親臨軍中。田楚義慌忙將田楚產迎進帳中,還未坐穩,田楚義就擔憂道:“邦泰在此地經營多年,根深蒂固,總是有不良之徒偷襲我軍,宣撫使太冒險了……”
田楚產臉拉得老長,呵斥道:“要不是你這裡仗打得一塌糊塗,需要我親自過來嗎?”
田楚義滿臉羞愧之sè,白淨的臉皮變得通紅,低著頭一言不發。田楚義也算一個異數,雖然整rì舞刀弄槍,卻有一張白皙的面孔。
田楚產氣不打一處來,揚起右臂,用食指指著田楚義罵道:“養尊處優多年,是不是忘記怎麼打仗了?當年平定奢安之亂時,田楚義可是讓敵人膽寒的勇將!現在,武勇的田楚義到哪裡去了?”
田楚義囁嚅道:“周望扼關而守,兒郎們不善於攻堅……”
田楚產大怒道:“不善於攻堅,難道還不會爬山了?四五萬礦工集中在火燒坪和馬連,只需要派出幾百人翻越高山,偷襲兩處,礦工就會亂作一團,還需要你攻堅嗎?立即派出五百jīng銳,輕裝翻越七巖山,進攻火燒坪!被你白白的浪費了五rì!氣死我了!”
“這……”田楚義面露難sè,不敢看田楚產一眼。
見田楚義回答的不爽快,田楚產的火氣越來越大,狠狠的罵田楚義:“楊板橋地勢險要,你還要增兵,增了又有何用?”
“我知道你心疼派出的jīng銳,難道我就不心疼?我也知道,這五百兒郎如果運氣好,能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運氣不好,很可能全軍覆沒!但是打仗哪能沒有取捨?你在此處與邦泰比戰陣,正中周望下懷!咱們的優勢在於穿山越嶺!”
“糊塗!混賬!我看你能力有限,從今rì開始,你就回兩河口休息吧,等你恢復了銳氣再說。田越,以後這裡的萬餘兒郎由你來指揮!”
田楚產三言兩語就解除了田楚義的兵權,將田楚義趕回了容美土司的治所兩河口。
田越接任後,立即派出五百jīng銳,往高達三千丈的七巖山進發。
田楚產換帥之後,立即馬不停蹄趕往清江邊的水布埡,田楚雲的兩萬餘大軍,也正前往水布埡,他們將在那裡渡過清江,準備一路殺到宜都,然後跨過小河進攻百里洲。
三九寒冬,翻越三千丈高的七巖山可不是一件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