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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嬤嬤一怔,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看著西涼茉銳利清冷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大小姐,怎麼想起問這個,可是……可是因為藍大夫人不肯出來參與小姐宗祭之事麼,大夫人幾乎已經是方外之人,小姐不必介懷。“

”方外之人?“西涼茉捧著精緻的鎏金暖爐,眉目間帶了一絲涼薄冷色,想起那天她第一次踏進院子裡最偏僻的驚瀾院,不,或許叫驚瀾佛堂,也是藍大夫人靜修之所。

若非靖國公的牌子,她或許連驚瀾佛堂的門都進不去,她站在院中,等候穿著僧衣僧帽的女尼進去房去通報藍大夫人。

也許是因為甦醒時,她繼承了真正西涼茉的記憶,也許是這一抹孤女的靈魂還殘留著一絲靈識,所以她對藍氏,真的多了一分從來沒有過的期待與希翼。

她真的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身為母親的藍氏可以對她不聞不問這麼多年,任由西涼茉受盡欺凌?

難道,自己不是藍氏親生的麼!

如今,她已經不需要這個母親的‘庇護’了,甚至一一讓那些欺凌她的人都付出了代價。

哪怕是靖國公,她也讓那個男人品嚐到了親生骨肉拔刀相向,刀入血肉的心痛。

可是藍氏……這個從未見過面的母親,真的欠她西涼茉一個答案。

在院子裡站了許久,她最終的堅持,甚至近乎威脅,終於換來了一個款步而出的女人的身影。

西涼茉記得彼時,她緊張得幾乎不能呼吸,彷彿有另外一個自己在身體小聲地啜泣著呼喊:”娘……娘……。“

那是真正的西涼茉殘留的靈魂碎片,她歡欣得想要哭泣。

可惜,那個僧衣僧帽的女人只是站在了門內陰影裡,若隱若現的一張臉孔,與自己有七分相似,卻蒼白而淡漠,還有一種從眼裡透露出來的蒼老冷漠,她站在陰影裡毫無表情地道:”施主回去吧,貧尼已經是方外之人,不會參與任何俗世雜物,從今往後,也不要再來找貧尼了。“

說完,她甚至沒有等待自己做出反應,便毫不猶豫地轉身,緩緩離開,只留下一個冷漠僵硬的背影。

她渾身僵冷,彷彿聽見空氣裡有什麼破碎的聲音,然後在瑟瑟初冬的寒風中,被打著卷的枯葉捲入空氣裡,化為塵埃,徹底消失。

西涼茉垂下眸子,看見手背上有一滴晶瑩的水珠,彷彿從中照見一張安靜的臉,不知何時她的表情已經變成一片淡漠,而睫毛上最後的溼意也已經風乾。

她知道,那是身體裡的那個被拋棄的小女孩的最後殘存的渴盼母親而固執的不肯離開的靈識,已經隨著藍氏的那一句話,化為碎片粉末,消散在空中,再也不復存在。

她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人世間,最大的謊言之一就是所有的父母都會無條件深愛著自己的孩子。

否則,又怎麼會有那麼的棄嬰和被虐待而死的孩子呢?

可是,依然還是會感覺心痛啊,會感覺不甘心……

西涼茉面色淡漠地伸手捂住了胸口。

終有一日,她會讓這些人都後悔他們的所作所為,讓藍氏正眼看著,那個死去的孩子。

在此之前,她需要弄明白,所有人都忌諱著,不曾提起的藍家,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一個曾經掌握著朝廷兵權,幾乎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的男人的衰敗,還有曾經叱詫朝堂的第一位女將軍藍翎,為什麼會忽然在成親生子後,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西涼茉看著白嬤嬤顧左右而言他,便淡淡地道:”嬤嬤若不想說,我也可以不問,九千歲那裡,想必有很多能探聽訊息的渠道,又或者,他本就在朝堂之上縱橫十數年,想必知道的也不少。“

白嬤嬤看著面前的少女,她知道,西涼茉要麼不做,想要做的事,必定破除千難萬險,甚至不擇手段都會做到。

她終歸是無奈地嘆了一聲:”大小姐,這當年發生具體的事,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靜小姐與夫人原是手帕交,才知曉一些,藍家掌家的乃是藍冰大元帥,大元帥與元帥夫人相識於微末,恩愛非常,乃至藍冰元帥步步高昇,先帝曾想把安陽公主嫁給年方二十七已經是威武侯的藍冰,卻被侯爺一句‘糟糠之妻不下堂’而婉拒了,哪知安陽公主傾慕於他,並不死心,在侯爺夫人生產之時,令接生婆子做了手腳,塞了金錠到夫人肚子裡。

導致原本平安生產的夫人腹痛不止,大出血而死,那婆子原本該把金錠拿出來,不留痕跡,誰知侯爺知道夫人出事,不顧一切衝進產房,那產婆尚未來得及拿出金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