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一年了。”董院長開口，“他可能清醒的黃金期早過了，各項機能也開始出現衰竭，抵抗力越來越弱，隨之而來的是各種併發症，手術，恢復，手術，恢復。奇峰已經承受太多了，不要再把你們無謂的希望，或良心譴責建立在他身上。”

簡書點頭表示瞭解。

“我會同她談。”沉默很久後，簡書開口。“怎麼開口，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簡書沒來由的憤怒。為什麼！為什麼是簡錦！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公平！

董院長站起來，拍拍簡書的肩膀。

“她還有你啊。”

簡書心裡一跳，抬頭看院長。

“你是她哥哥吧。”董院長輕聲說，“難道不是麼？”

他是她哥哥麼？呵，簡錦絕對不會承認的。

簡書點頭笑笑，轉身起來開啟病房門。他看到簡錦很警覺的轉過頭，迅速的眼神中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消失。

在說什麼有意思的事麼？簡書在想。

簡錦站起來看著簡書，面色變得冰冷。

“原來你在啊。”簡書微笑著開口。

簡錦低下頭，沒說話。

“我來看爸爸。”簡書微笑著走過來，“等下一起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去。”簡錦錯身走過，猛地手腕被用力拉住。

簡錦回頭，簡書的笑意更深了。

“一起回家吧，小錦。”簡書開口，“或者我們一起坐家裡的車回去，或者我去跟著你坐地鐵公車，總之，要一起回家。”

簡錦的眉頭，皺了起來，越皺越深，眼裡的怒火開始燃燒。

簡書卻依舊微笑，完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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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謝謝你回來

被傷害很痛苦吧？被心愛的人傷害，被朋友背叛，很痛苦吧？

那，偷偷的說，傷害別人，其實也不會愉快很多。

——簡錦

汽車安靜的行駛，簡書和簡錦坐在後面的座位上，各自看向車窗外。

簡錦看著車窗外的景象，眼睛掃過一棟又一棟的房子邊緣。

天灰濛濛的飄著雨絲，好像她每日生活的世界。

還有兩個星期，她就要去大學報道了。一旦離開，只怕她永遠都回不來這個家了。可是爸爸呢？爸爸要怎麼辦？誰來照顧？

她已到絕境，若真的有絕處逢生，轉機最好馬上出現。

車進隧道，車窗裡映出簡書的側臉。

簡錦心裡一跳，他可以麼？他會照顧爸爸麼？

可以相信他麼？

簡書看著另一邊的車窗，車窗倒影著簡錦的側臉，深鎖的眉頭，緊抿的嘴唇。

她有困難，她有疑問，她明明有所想，可為什麼就是不肯說呢？

他可以幫她的。他一直幫她的，不是麼？

為什麼，不再相信他了呢？

“少爺，小姐，到家了。”司機開口。

兩人同時回神。

“謝謝。”簡錦道謝，伸手去開門。

突然，身後伸出一隻手，覆在簡錦的手上。

砰！剛剛開啟一道縫隙的車門，又被狠狠關上。

簡錦心中一驚，接著很快的，就感覺到背後溫熱的觸感，還有擂鼓一樣的心跳。

簡錦一抖。回頭，簡書抬著頭並未看她，尖尖的下巴幾乎抵到她的額頭上，簡錦急忙後退。簡錦的心狂跳，好像要衝出喉嚨一樣，她從沒離一個男人這麼近過。

簡書自己也是一愣，看著自己還握著簡錦手腕的手，猛地抽回。他在幹什麼？他想要幹什麼？

“呃——”簡書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要開口再說什麼。

轟隆一聲雷響，雨勢突然變大。

簡書看著車窗外。“下雨了，我去拿傘，你等在車裡。”簡書開口，自己轉身下車，跑進雨裡。

簡錦坐在車裡，心用力的狂跳，簡書的味道籠罩著她，淡淡的。剛剛被握過的手還是滾燙滾燙的。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車門被開啟，簡錦驚慌的轉頭。

“呼。”簡錦撥出一口氣，門外撐傘的是真姐。“謝謝真姐。”

簡錦走進屋裡，看到簡書正在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同他的母親說話。

“媽。”簡錦恭恭敬敬的站住。

簡書還在擦拭頭髮，好像沒有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