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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思永笑得像只狐狸:“傻了吧,你以為我爸會連人事部打雜的也認識?我不進,自然有人擠破了腦殼想進去,你以為設計院像你那家五百強啊,什麼人才都是‘不可或缺’的還要三顧茅廬來請?”
成冰由得他諷刺,然而沒得意兩天,問罪的電話就來了,想當然耳,是席家兩老的。她眼瞅著席思永接了半個小時的電話卻沒說超過三句話,臉上還掛著半死不活的表情,等掛上電話才惴惴問道:“你爸特生氣?”
席思永搖搖頭。
“有一點兒生氣?”席思永又搖搖頭,仍是微蹙著眉,眸光深邃,神色莫測。
“那總不會是特別高興吧?”
席思永一臉詭秘:“記得我們經常去吃的那個火鍋店吧?西門外的那家。”
樂隊的人,加上搖滾版後來的活躍分子,經常在西門外一家火鍋店聚眾腐敗,火紅的店門,火紅的桌子,火紅的壁飾……當然最有特色的莫過於服務員必問的那句話:“微辣?中辣?特辣?癲辣?”
“我爸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癲辣吧……”席思永無可奈何地朝她乾笑兩聲,“我說毀約手續已經辦好了,我爸說,他立刻、馬上就打電話找鎖匠換鎖。”
他又挑挑眉衝著她笑,那笑容——成冰記得清清楚楚,她當年就是被這樣的笑容勾引去了洛陽,現在席思永又這樣蠱惑地笑:“你說怎麼辦?”
You and I(5)
席思永眼角眉梢明明都釀著笑意,臉上卻又極凝重,薄薄的兩片唇抿得緊緊的。成冰覷著他的臉色,心底無端端發起慌來——不知怎地她記起當年席思永帶她去洛陽前說的話,她之於席思永,是那條值得他堅持一生放棄一切的路嗎?
席思永會為她違逆他的父親嗎?
老實說,她沒有底,從來便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初初席思永不過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充其量是個比較帥的過客;後來是很鐵的朋友、哥們,再後來她以為他們不過是黑夜裡海上的偶聚,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既不考慮將來,那戀愛不過是兩個人的事。
可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
婚姻?她被這念頭嚇到,其實他們認認真真地考慮將來,也不過是這些天的事,她卻急惶惶地考慮起將來乃至一生的打算了——歸根結底,一切都緣於席思永那天送行時的“一時衝動”。
然而席思永本質上不是個衝動的人,她比誰都更明白這一點,她是個急性子,席思永不是。他對父母的安排,並沒有任何不滿,留在K市,進最好的設計院,接最好的工程,以他本就不錯的專業水準,加上他父親在人脈背景上的諸多栽培,他未來的人生路絕對是一條平坦、寬闊的康莊大道。
席思永沉默了幾分鐘,她卻覺得這幾分鐘猶如幾年那樣難熬——甚至於可說是一種甜蜜的煎熬,她擔心席思永的態度,擔心席思永父母的態度,擔心兩個人的前途,擔心他冷卻下來會後悔……然而一想到向來古井無瀾的席思永,那僅有的激情燃燒是為她,那片刻的情感代替理智是為她,絲絲甘醇便從心底裡化開來,甜到五臟六腑裡去。
然而這甜也掩蓋不了她的患得患失。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她凡事都喜歡問個分明,就像幼時父親送給她一條項鍊,吊墜總是叮叮作響,她日裡夜裡都琢磨著究竟這項鍊墜子為什麼會叮叮地響,終於有一天忍不住拿鐵錘砸開弔墜,才發現不過是空心的鍊墜裡裝著一顆玻璃石子而已。那是父親送給她的第一樣禮物,然而她寧願用毀掉一條項鍊的代價,也要把她心裡藏著的事情弄個清楚明白,否則便寢食難安。
她現在卻手持鐵錘,無法下手。
後來父親聽說了笑話她孩子氣,又給她買回根一模一樣的項鍊,她卻棄之不顧,仍拿盒子珍藏著那條支離破碎的項鍊——因為那才是父親原本要送她的禮物。
然而如果席思永後悔了,這心上的豁口,她還能黏回去麼?
好在他沒有讓她忐忑太久,便笑說:“風水輪流轉,我爸把我掃地出門了,以後我就指著你吃軟飯了。”
成冰這才定下心來,和人事部的陸經理聯絡,又回家和母親說席思永預備留下來找工作,她自然也不用離開母親。林南生歡喜之餘又不放心,覺得席思永這樣毀約,未免讓父母以後不好做人。
沒兩天黎銳就把所有的行李打包快遞過來,席思永開始在網上找招聘資訊,成冰去公司報道,又有一連串的新員工培訓等各種雜事,週末再出來喝茶時,便聽趙旭說公司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