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致遠突然附身過來,他的左手緊緊攥住我的右手,他的身體擋在我的胸口。
我們面對面,距離很久,近到呼吸可聞,他長長的睫毛好似刷過我的額頭,而飛薄的嘴唇就在我的眼前,美好到極致的弧線,帶著絲絲的笑意。
我的心恢復了劇烈的跳動,振得耳膜嗡嗡作響。
他在笑我麼?我想。
卻來不及思考答案,那帶著笑意的唇便附上來,溫暖地把我的世界都包裹起來,整個世界又混沌了下去,直到窒息。
何致遠
她站在吧檯同旁邊的女子聊天,表情皺皺巴巴,像是受了委屈,賭氣似的撅起小嘴,粉紅色的,我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著了魔。
我要珍惜從此以後的每一次見面,無論私下的,還是公開的,我都不要再放過,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
我害怕心裡的那個洞從此一直空著,風吹進來真讓人難受,我感到惶恐,我需要她,就像上了癮。
她在逃避我的眼睛。苦澀漫進我的心裡,苦到有些疼。
我的眼神跟著她進去,又出來,我的心留給了她。
最後一次,此後我都只會在別處遠遠地看著你,不會再打擾,請抬起眼睛,就這樣的最後一次。
我要離開了,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再讓我拖延。
透過酒屋的落地窗,外面的喧囂繁華像海潮一樣湧進來,湧進我的心裡,猝不及防,我的心猛一下抽搐。我閉上眼睛,只幾秒鐘,讓我歇一會兒。這裡還能聞到她的香味,只屬於她的淡淡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味道,融在這空氣裡,偷偷地融進我的身體裡。
留戀一個人,愛而不得的人,這是報應麼,報復我曾經對周圍的冷漠和無情。
我沒想過,會這樣的不捨。我不願,我不想,做不到,我要她,我太需要她。
我欲轉回身的那一秒,她喊我,請等一等。
何致遠
她說,請等一等。我好像溺水又抓住了稻草。
她沒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黃色毛衣,彷彿一隻毛髮剛剛蓬起來的小鳥,身邊被一片柔光包圍著。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翹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軟軟的聲音也在抖,嘴唇嘟著,不知因為什麼變成了殷紅色。我好想握住她絞在一起的手,那泛白纖細的指節,我好想輕輕的吻上她的嘴唇,誘惑的顏色。
她說:“我想說一件對我而言很重要很嚴肅的事情,所以只要聽我說完就好。我喜歡你。我一定要說出來,如果再忍下去,我想我會死的。”
周遭變得異常寂靜,我只聽得到她的聲音,軟糯的帶著微微顫動的聲音,比任何的歌聲都動聽,如死灰的心臟恢復了跳動,疲憊也一掃而空,這世界只凝縮於這小小的一隅便已經足夠,無論繁花錦秀,無論世事滄桑,我只要她,我只有她,便已足夠。
(三)
景澄
十一假期的來臨是激動人心的,畢竟剛剛開學一個月,諸事煩擾,好不易有幾天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實在是快意的一件事情。小京與準男友計劃十一國慶節去大連看海,傻樂應某位覬覦她很久的男生之邀去南京旅行,阿南會與她的富翁男友不知去哪裡共度假期揮金如土,甚至於Pierre也趁徐徐姐放假抓緊時間培養感情。
而我呢……我和他在一起了。就是那一晚,想一想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現在,他是我的何致遠。
只可惜,何致遠說,他十一要去上海出公差。他很忙的,我瞭解。
而我大概會留在學校吧,並不想回家。雖然,媽媽前幾天發給我一條簡訊希望我十一回家。只是,後面緊接著一聚說他們會在十月九號辦理離婚手續。這算什麼,我想不明白,分開之前最後的安慰,還是大家佯裝依然如曾經一樣的完整家庭然後舉行最後的晚餐?
我不懂,我不願去抱怨什麼。
這日漸蕭索的北方,已經有了幾分乾冷的味道。我更願意在這件事上做一隻鴕鳥,任他們如何,我不問不聞不理不睬,把頭埋在這乾冷的土地裡,好好補覺。
然而,補覺計劃卻在十月一號早晨手機響起的鈴聲中被徹底粉碎。
“到宿舍樓下,我接你。”是何致遠。
“接我幹什麼?”
“去上海。”
“你不是去上海出差麼?”好詫異。
“我是去上海出差,但和你一起。”
“我沒買機票。”
“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