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出差臨行前一天晚上,我在家準備次日離開的行李,主要是檔案材料。衣物,材料,PC,便沒有什麼其他的。行李箱還是空落落,如同我近日的心情。
門外敲門聲,這麼晚,我沒有想到會是語菡。
她略微胖了些,臉孔卻是憔悴的,無法掩蓋的痛苦神色,穿著也不再似從前精緻。
她坐下來,我幫她泡了花茶,語菡一副很有些難為情的神色。
原來,我們離婚前的一段時間,她認識了一個在北京工作的華裔美國人,John。兩人快速擦出火花,語菡陷入熱戀。離婚的□□即是這位John。提出離婚後的語菡從我們訂婚的複試小樓搬出,與他同居,現在懷上了John的孩子,已經一個半月大,但是John卻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北京消失。語菡去公司找過他,但John已經辭職,去向不詳,她猜他可能回到了美國。然而,偌大一個美國,怎麼找到他,她意識到自己被欺騙,卻又不敢告訴父母,決定放棄尋找。
她握著茶杯,很用力地握著,指節泛白。一個被男友拋棄、初為人母的女子,現在最為脆弱敏感。
我想,她大概是想讓我幫她。
我會的,我說:明天我出差可能要幾天,我找人幫你搬回去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她最後的話,似乎沒有講完又咽了回去。她的眼睛噙著淚水,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第九章
(一)
何致遠
最近,我常常想到沈從文寫給張兆和的一句話: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這讓我想起景澄。
從上海回來已經是週五下午,我又一次延誤了課程,下週接著補課吧。最牽掛的還是她。
我把上海的酥糖點心放到後備箱。
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從北京離開,又從上海回程,飛機穿過雲層時,我想起她澄澈的眼睛。
每次見到她時,她總穿淺淡顏色的衣服,淡藍的牛仔褲和白色毛衣,乾淨美好;她喜歡看窗外的風景,眼神總有意無意的瞟向窗外,閃爍著興趣盎然的目光。
達西先生說,他愛上了伊麗莎白的眼睛,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我想,我也是的。不愛一個人的原因千千萬萬,而愛上一個人,理由卻都十分相似。
我和景澄之間,不知能不能算做機緣巧合,當我走出那段失敗婚姻後的第一瞬,當我頹唐地以為人生一直如此灰白時,她溫暖的小手,她清秀白皙的眉眼臉孔,她軟糯的聲音和體香,甚至於她的細心體貼與聰慧敏感,都滿滿地浸入我的心洞裡,令人感到充實。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和緣分,沒有道理和緣由可以解釋,巧遇,相識,喜歡,甚至於愛慕。
現在回憶,第一次在酒屋見到她也就是正式結束婚姻的那天晚上,是我,鬼迷心竅將她拖延到很晚不能回學校,之後,是我,在她最為脆弱和無助的時候吻住了她的唇。
她帶我看到另一層的生活,卻又像是鏡子,讓我看到自己的孤單,自己的渴望。
我開始妄想,想些虛無縹緲的可能,希圖用盡自己的所有能力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卻無法。
(二)
何致遠
出首都機場時是週五下午四點,小衛彙報日程安排,六點到S大取作業。
“是否直接過去?”他問。
“我打車回家,你去S大,在圖書館後面的停車位等。還有,後備箱的東西一併送給她,她叫景澄。”
“遠哥,我不認識人家怎麼辦?”
“小圓臉,很白,不是很長的長頭髮,簡單地扎著辮子。”我說。
“還有呢?”小衛愣怔。
還有,她的睫毛自然而然地向上翹著,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很迷人,臉龐很容易因為害羞而泛紅,聲音清脆甜柔,彷彿一朵向著太陽微笑的瑪格麗特。
(三)
景澄
轉眼九月末尾,十月將至。
那日清晨,我看到孟哲和小丹兩人一起從西門回學校。
每個大學周邊大概都有適合大學生消費的小旅館,其作用不言而喻。如果起床較早,常常會碰到昨夜溫存後次日清晨從門外小旅館返回學校的一對對情侶們,甜甜蜜蜜自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