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默默的對他說:易北城,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這個孩子我都會幫你生下來,因為他是你生命的延續。
我順利的透過安檢,轉頭朝季星宇揮手道別,飛機起飛的時候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易北城昨天晚上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腦海中迴響。
他說:“林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腦中時不時會浮現出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越來越清晰,那時你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但是卻又倔強的不肯對著命運低頭。我總想,我怎麼會愛上你呢,愛上了就萬劫不復了。”
我靠在他的懷裡,壁爐裡的火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微冰涼,我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你給我的那件大衣我曾經很長時間都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溫暖的衣服。”
他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久久的維持這個姿勢不動,我曾經聽別人說過一個男人喜歡親吻一個女人的額頭時很大程度上代表著這個女人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他鬆開我,看著我的眼神溫柔而又纏綿,似乎永遠也看不夠,看不膩。
我不由自主的開口:“易北城,我是你的天使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低頭封住了我的唇,他的*帶著冰涼的氣息,冷的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猛的拉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看著他,急切的問道:“你怎麼啦,你的*好涼,你不舒服嗎?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事,你不要著急,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好好聽清楚,明天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配合醫生,如果我可以從手術室裡出來,那麼我會用我餘下的生命來補償你,但是如果萬一我走不出來……”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眼淚在我的眼眶裡不停的打轉。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拉下我的手,很是嚴肅的說道:“林若,一直以來你都很堅強,你比任何人都堅強,你已經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安全感,但是你走出來看看,很多事情你都可以挺過去,包括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有萬一,你要活下去,把孩子生下來,撫養他長大,然後告訴他他的父親很愛很愛他,你可以答應我嗎?”
“易北城,不會的,不會的,你會沒事的……”我搖著頭,喃喃自語,眼淚終於決堤而出。
“林若,你要記住,你現在是一個母親,你自己說過你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所以你要堅強,你要做全世界最好的母親,這樣你殺死的那個孩子才會成為天使,你要把對他的愛全部給他的弟弟或者是妹妹,所以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呆呆的看著他,隔了很久很久,終於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回到德國,我在電話機旁等了整整十天,沒有人給我打電話,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然後二十天,三十天,我漸漸地變得絕望。
我沒有等到易北城,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極力告訴自己他可能有別的事情耽擱了,暫時不會來找我,我儘量讓自己保持一個正常的狀態,我報培訓班,努力的學習做一個好媽媽,我不敢打電話給季星宇,午夜夢迴的時候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憶易北城跟我的一切。
我很努力的堅強,我一直記得的,我答應過他,我要做一個好母親。
七個月過去了,我的預產期在聖誕節左右。
這天我從育嬰培訓班出來,天空忽然飄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雪,今年聖誕節的第一場雪。
我沒有開車,手裡提著一袋子關於育嬰方面的書籍在街上走著。
四處都瀰漫著聖誕節的味道,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與我擦肩而過,這一帶的華人比較多,有個孩子舉著一顆聖誕樹從我眼前飛奔而過,然後一不留神在我面前滑倒了,我趕緊走過去伸出手扶他起來,他抬起頭來看我,講標準的國語:“謝謝阿姨!”
我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身上的沾到的雪:“走路小心一點。”
他靦腆的笑了一下,忽然視線被身後的什麼吸引似的,直直的盯著某一點不放。
我轉頭,身後是一個賣聖誕禮物的小店,他走錯去,趴在玻璃窗上,指著裡面的一個公仔對我說道:“是帝企鵝哎!媽媽說這個世界上帝企鵝是最痴情的動物之一,唯一能與它媲美的是雪候鳥。”
我笑著和他一起看著櫥窗裡的公仔:“為什麼呀?”
“媽媽說他們會一直等待他們的愛人,直到死去。”
我呆呆的看著那個公仔,喃喃自語:“原來我一直是一隻雪候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