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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素颯臉色蒼白,接連深深呼吸,那令人頭疼欲裂的慘呼終於平息。那次他並沒有成功突圍,若非謝震奇襲敵營,淪為俘虜的他還不知是什麼下場。拜白信端所賜,三名與他歃血結拜的副將,死狀慘不忍睹,至今不能瞑目。白信端卻好端端回來領受金玉良田,還險些封侯進爵。

他不過是……代枉死的弟兄們出一口氣。不殺白信端,此恨難平!

不知怎地,殺心一起,素颯忽然又想起妹妹,想起以前一起在樹林裡依偎靜坐。有次他曾說過,殺了白信默,除了讓我變成一個殺人兇手,什麼也不會改變……那時,將榮安公主輸給白信默,就是他遇到的了不得的挫折。如今,一切不復往昔……他已不記得這雙殺敵的手,染過多少人的血。再多一個罪有應得的白信端,何妨?

素颯轉眼望著琚含玄,冷笑道:“相爺如想置我於死地,就不會把話說到這步田地。既然相爺有意網開一面,不妨繼續說下去,素颯洗耳恭聽。”

“在戰場上馳騁幾遭,郡王反倒比年少時更有血性了。區區一個白信端而已,想除掉他,有的是辦法。何須親自涉險?”琚含玄輕蔑地譏誚道:“郡王漸漸與令妹不相似——皇后娘娘待人雖好,但任憑別人與她風風雨雨同舟共濟,她也不會輕信。郡王卻學會同身邊親信講‘義氣’二字。不知該說你是越來越膽大,還是越來越魯莽。”

素颯怔了:是被狩獵那天的親隨出賣了嗎?暗箭一對,他們各執其一,誰得良機,誰就下手。但他後來卻找不見隨從。真是此人背叛?

“白信端也不是傻瓜,知道郡王到場,自然會遠遠避開——那一整天他與眾少年形影不離。但當日貴族的隨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要他一一提防談何容易。”琚相口氣悠然,笑得竟有幾分開懷。“郡王自帶一箭,想親自手刃仇人,但也知道這需要十分湊巧的良機。可惜你的隨從變節,否則以他這麼擅長偽裝,或許真能伺機接近白信端,將其射殺。”

他拍拍額頭道:“郡王中箭之後又驚又痛,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自己箭壺中那枝一樣的箭遠遠射走,這倒也不錯。可惜被人看破一點,就不能算一場好戲。”

素颯默不作聲,琚含玄走到床頭拍了拍他的肩,又嘆道:“不過我還是很賞識郡王——你親執的那枝箭上沾毒,隨從所執的箭端無毒……用人不疑時也留防備,受他暗傷仍能保住性命,也非全屬僥倖。”

他娓娓道來彷彿親眼所見,素颯聽得半分脾氣也無。“是謝震親眼目睹,向宰相陳說?”素颯記得倒地不久就看見他。

琚含玄嘴角上揚,似笑非笑,“謝震對自己理不清頭緒的事,半個字也不會向人說。何況那時他只是趕巧路過。就算他不救郡王,自然有別人相救。”素颯看他的神色,心下一凜:當時他周圍並沒有騎馬的貴族,但長草中也許隱伏著為主人找兔子的腳力。

“那些貴族子弟的隨從當中……”他苦笑道:“自然有相爺的人。” 恐怕漫山遍野,不知隱藏著多少個這樣的耳目,散開羅網為宰相蒐集少年們無心的言論。

“這是近來才養成的愛好。”琚含玄並不否認,反而笑道:“以前打獵失去了多少樂趣呀!”

素颯只覺得無限疲憊,喉中乾澀,心裡也愈發不安:“在下作繭自縛,進退兩難。相爺如此推心置腹,何不乾脆為在下指明出路?”

“作繭是自縛,還是縛人,全在郡王一念之間。這傷豈能白受?”琚含玄正要說下去,屋外傳來人語,他收住話頭,起身笑道:“我的主意不大好說,日後讓郡王知道。郡王如果自有高見,也請儘快讓我知道。”他起身告辭。素颯忽然問:“變節之人是否已落入相爺手中?”

琚含玄頓了頓,點頭道:“郡王中箭之後,此人很快就被抓住。他招認郡王指使他射殺白信端,卻沒有說是誰令他倒戈一擊,暗害郡王。”

素颯低聲說:“他本不是這樣的人,大約受人離間。”

琚含玄蹙眉道:“你還想讓他活著?”

那隨從是射傷蘭陵郡王的兇手,自然罪該萬死。就算果真有隱情,他知道太多,也留不得。素颯長長嘆了一聲,道:“請相爺賜他死得痛快。”

經這一事,京中人人知道:蘭陵郡王是萬萬碰不得的。皇后娘娘平日為人和氣,在她面前闖了什麼禍事,她從來不大計較。就算公主們頑皮尖刻針對她,外朝別有用心的非議欺到她頭上,甚至最近那一樁:東宮妃踩了她的裙子害她摔得雙膝淤青當眾出醜,她一概拿一個“忍”字抵擋過去。但她哥哥遭人暗算,一向說話都沒個高音的她,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