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習慣,也說不上發生了什麼事──
“子揚,”吳邪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響起,地面突然又變回踏實,”好好休息。”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叫我的本名。
就像我也不再叫他吳邪一樣。原本以為,膩稱是一種更親近的表現,後來發現我們都錯了。當人們自以為和彼此越來越親密,事實上卻漸漸忘了對方的身份,包括名字,久了,連自己都會忘記自己是誰。
不過我記得吳邪是誰,他的名字就跟人一樣很難被捨棄。這地方有他的回憶太多,因為他曾經喜歡窩在這裡,勝過回去面對會叫他跪算盤的父親;
只是有時候,他還是會為了母親一通關切的電話,不得不在晚上摸黑回家,雖然距離不遠,但我知道那是他最討厭的事;當我提了拖鞋準備陪他走回去,卻會被他擋下,把我推回門裡,說咱兩個這樣送來送去還有個完嗎?明天課堂上還有早點名,別又爬不起來,你睡吧。
好好休息。
對他來說,也許解子揚,只是在秦嶺的那個山洞裡睡過了頭,而他太晚去把他叫醒。
我不知道張起靈是誰。在我試著把他的人和名字連在一起,往腦層深處去搜尋,卻發現得出的結果永遠是一片空白,當時是,現在也是。
我只知道那是一個當吳邪說愛的時候,會在後方接上的名字。
我只知道吳邪說了要去找他,接著一個人沒進黑暗中;如果他已經不怕黑,那麼即使不再有人陪在他身邊,他也會很安全。
下意識又抬手想摸自己的鼻樑,一摸卻穿了過去,我把手舉在眼前,翻來覆去什麼也看不到,我可以直接透過它看見前方的那扇門。
門沒關,雖然那裡已空無一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轉的身。
藍田的上游處,我和張起靈並肩站著,肩膀在同一個水平面;而吳邪,承載著他的那片竹筏,看上去很單薄,在彎彎曲曲的溪流裡,撞了好幾次的石頭,卻意外的沒有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