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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香穗子目送愛紗揮著手走遠的背影直到不見,才急急忙忙換禮服趕“行程”去了。

……

在日本的第一場獨奏會,他選的曲子並不是挑戰技巧的高難度作品,反而令人相當意外地以膾炙人口的溫馨曲目為主。

因為大都是聽眾們熟悉的旋律,而且又非常柔和治癒,大家都聽得極為投入,演奏會空前成功。

只有香穗子對此感到納悶。

她事前確實不知道曲目的安排會是這樣——這簡直不像印象中的他選曲的習慣。

在星奏一起參加比賽時,他每一輪比賽演奏的樂曲都是對琴技要求尤為苛刻的名作;去維也納進修之後,他雖不再像過去那樣一根筋追求繁複的技巧,轉而開始注重感情表達與指法見完美平衡的結合,可是依然以相當困難的作品為主。

但這一次……

他的琴,十年如一日,依舊若他一般嚴謹,唯有那樂聲中盈盈充滿的情感,是他過去的演奏所缺乏的。

如今的琴聲,精準而更加富有感染力,讓所有的聽眾聽到的不僅僅只是一場/“演奏”,更是一場將作曲家用音符組成的語言徹底表達出來的完美“演繹”。

難怪所有聽過他的琴聲的人都讚不絕口。

“香穗子。”

抬起頭,使她陷入沉思的那個人正在她面前注視著她。

恍然回神地看了看周圍——準備室。

原來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已經不知不覺按照和他的約定進了後臺。

“啊,月森君。今天的演出非常精彩!辛苦了。”她揚起笑。

“謝謝。”

他舉手解下領上的領結,稍稍呼了一口氣。

雖然應該早已習慣了在人前表演,但這一場演出是尤為不同的。不單單因為是回國來的第一場獨奏,更因為這場演奏會所有的選曲、排演、設計,都為了一個很特別的主題,因此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緊張。

即使現在演奏會已經結束了,仍然無法放鬆下來。

“我是說真的,不是為了誇獎才那麼講的,不需要跟我說謝謝啦!”她想,他應該從不缺少誇獎才對。

“不……謝謝。”

謝謝她願意這樣陪著他,毫無怨言、毫無所求。

就好象只要能在他身旁便能夠得到滿足。

相對的,也因為有她在,他才能更加心無旁騖地追逐對音樂的夢想 ;遇到挫折倦累的時候,也是她陽光般的笑靨為他打氣。

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會倚靠別人的人,然而只有在經歷到攀爬不過的困境時才明白沒有誰是萬能的。可是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真的會覺得沒有什麼越不過去。

若不是有她……

若不是因為有她……

不知道她是否察覺到,這次演奏會選出的,都是與她合奏過的曲子,《聖母頌》、《愛的禮讚》……每一首,都在向她表達著一個他很難開口說出、卻長存於心的字——

“上次給你的譜子,練好了嗎?”

“唔……練過了。”前次去維也納的時候,他給了她一紙小提琴二重奏的譜,改編自舒伯特的阿佩喬尼奏鳴曲。她一回國就開始每天練習。

琴譜練過了無數遍,但是好不好……她不敢隨便說。

“那來合奏吧。”

“……現在?在這裡?”訝異地瞠大眼。

“嗯。”

“可是……我沒帶琴耶。”

“我有帶多一把。”伸手從一邊提起另一隻琴盒,是他備用的琴。

說是“備用”其實也是一把相當好的名琴,至少比香穗子用的那把高出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她接過琴時甚至感到幾分緊張,深怕一不小心傷到了琴。

“這……不好吧?!”用他的琴她會壓力很大耶!

“哪裡不好?別緊張,只是隨意合奏一下。”他安撫道。

……這樣她更繃得更緊了好嗎?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隨意”演奏!

心理活動雖然很多,她還是拒絕不了他的要求,迅速試了試琴、調了音,尋著記憶中的音符找到了起始的弦。

樂聲交錯,合鳴。

原本是給六絃琴與鋼琴譜出的協奏,被他改成了小提琴的二重奏。四弦的小提琴演繹著阿喬佩尼琴的獨舞、詮釋著鋼琴的纏綿,原本悠揚的曲子因為演奏樂器的不同、編曲的改變而成了完全不同的音樂,卻同樣地表述著關於情感的主題,那樣繾綣綢繆、那樣情深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