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依靠礦山而生的人們來說,這是不可能去做的事。
但是現在看著這礦山,如同一個可憐的老人支撐著身子,卻不能立刻死去,哀嚎著,骨肉剝離著,一點點熬著,熬到所有的骨頭都斷裂,癱倒在地上再痛苦的一口氣少過一口氣的直到耗盡最後一口氣才死去。
它已經很痛苦了,它給予的已經夠多了,就讓它死的痛快一些,體面一些吧。
謝柔嘉看著眼前站立的一排礦工僕從。
“誰跟我上山?”她大聲喊道。
上山?
眾人愕然看著山上不斷滾落的山石,感受著顫抖的地面。
這時候上山?
“行了,你快下去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這個礦山我們不要了,祭祀也不要了。”謝大夫人喝道。
謝柔嘉沒有理會她,而是舉起手。
“這個礦山獻出了那麼多硃砂,它寬宏又大方的任人索求,它從來不曾有過反抗,現在它再也不能提供硃砂了,它要死了,以後它就是一座死山,寸草不生,鳥獸皆無,人跡罕至,你們這些陪伴過它的人,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去送它一程,有誰願意跟我去給它送終?”她大聲的說道。
給礦山送終?這是什麼意思?
謝家諸人怔怔,而眼前站著的礦工們則隨著謝柔嘉的話音落紛紛舉起手。
“我願意!”
“我願意!”
“我從小就生在大青山上,我願意去給它送終!”
喊聲此起彼伏。
“跟我來!”謝柔嘉一擺手喊道,拔腳向山上跑去,“我帶你們去,我一定能帶你們回來!”
安哥俾毫不猶豫的跟著邁步。
“跟柔嘉小姐來,柔嘉小姐帶我們去,柔嘉小姐一定能帶我們回來!”他也跟著大聲喊道。
“柔嘉小姐!柔嘉小姐!”
激動的礦工們齊聲喊道,亂哄哄的跟上去。
看著這群人迎著滾落的山石跑去,餘下的人目瞪口呆。
瘋了嗎?
“謝柔嘉!”
“柔嘉!不要胡來啊!”
謝大夫人和謝文興第一個反應過來,發出喊聲。
謝大夫人同時還抬腳追上去。
“攔住她!”謝老夫人喝道。
還站在後方的幾個僕從忙擋住了謝大夫人。
“母親!”謝大夫人回頭流淚喊道,“還要任她胡鬧嗎?她到底要幹什麼啊?她就這麼想死啊,那我當初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她!”
“是啊是啊,母親,她是嘉嘉啊,她不能有事啊!”謝文興也急道。
“她不會有事。”謝老夫人說道,“她在做她該做的事,她善待山神,山神也不會傷害她。”
這種事也只是說說!那些石頭可不長眼,那些裂縫也不分人!
謝文興忍不住跺腳,真是恨不得飛過來將這死丫頭揪回來!
謝文興看向山上。
這些人怎麼跑的這麼快?
那現在怎麼辦?既然追不上,那就先下去吧。
謝文興看向其他人,卻見謝大夫人謝老夫人邵銘清,包括謝柔惠在內都沒有邁步,而是站定看向山上。
那隊人已經由最初的蜂擁而上,變成了一個長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女孩子走在最前方,在山石滾落山頂坍陷的轟轟聲中還有號子聲響起來。
一二三四五呦嘿。金木水火土。
未曾開歌路呦嘿。要打鑼和鼓。
亡者抬在荒郊行呦嘿,送靈淚如雨。
盤古處分到如今呦嘿,死去皆歸土。
謝柔嘉放慢了腳步,舉起手擺動著向左邁步,重重的跺在一塊山石上,發出清晰響亮的山石撞擊的聲音。
“我打鼓!”她大聲唱道。
礦工們隨著她的樣子擺動向左跺腳。
“我來和!”他們齊聲唱道。
謝柔嘉退步跺腳。
“唱一個號子!”她唱道。
礦工們再次跟著邁步跺腳。
“我來和!”
一步一唱,一唱一和,隨著謝柔嘉的引路,原本直直的隊伍變成了一個圓圈,在陡峭的山崖上,重重的跺腳舞動著。
“看這山上滿山紅!那是什麼紅!”
“硃砂紅,紅硃砂。”
“看這山上一片白!那是什麼白!”
“枯骨白,白枯骨。”
在這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