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都尉被忠順王看得後背微微發涼，連忙低頭說道：“下官沒想到聖上對賈琮此子如此看重。是下官孟浪了。”

此時他心中可說是憋屈非常，忠順王這番話無疑告訴他，此前他的一番辛苦謀劃都做了無用功。

忠順王收回目光，舉杯又輕抿了一口茶後，才又慢條斯理的說道：“賈琮此子確實了得。不過，聖上之所以知道他，這還是你的功勞。”

仇都尉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不由心中一顫，故作鎮定的疑惑問道：“這跟我有何關係？”

忠順王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這陣子不是你讓人到處散播賈琮的訊息嗎？什麼聖人轉世，什麼不學自通，什麼天生神童。”

仇都尉聞言如遭雷擊，額頭豆大的冷汗就冒了出來，心中恐懼非常，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接就從座椅上滑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讓人散播謠言算得上是妖言惑眾，不被人知道也就算了。居然還被人直接給點破。尤其這個人還是忠順王，即便仇都尉心機深沉，胸有城府，這時候也是差點嚇破了膽。忠順王的陰狠毒辣和霹靂手段，他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他絲毫不敢再抱僥倖心理了，直接磕頭認錯道：“王爺，下官只是非常氣憤那賈琮太過張狂了，前段時間，他無緣無故就將犬子狠揍了一頓，還說了不少我們仇家的壞話。我實在氣不過，一時糊塗就讓人做了這件事。”

忠順王卻是沒有馬上理會他，對他跪地磕頭的樣子視而不見，自顧自的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輕輕將茶杯在桌案上放下。然後，他才看向跪地低著頭的仇都尉。

“你啊，私心太重。還有你那個兒子，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我瞭解到的情況是，你兒子挑釁在先，然後才捱了打。只能說咎由自取。”

“是是是，回去後，下官一定對他嚴加管教。”

“行了。你起來吧。”忠順王擺擺手道。

仇都尉聞言心中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蠢事，還有你派去辦事的那個侯六，處理了吧，他辦事不利，知道的也太多了。”

侯六是南城這邊的一個地痞頭子，手下有百多號人，仇都尉就是他的保護傘。而侯六當然也等於是仇都尉手底下的人，平日裡一些髒活累活仇都尉都交待給他去辦理。

但顯然這次的事情侯六辦得就不妥當，至少不嚴謹，被忠順王這邊就查到了。這散佈有關“聖人轉世”這等敏感謠言的事情若是暴露，往輕了說也是丟官罷職，往重了說，革職抄家也不為過。

儘管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吹捧和神化賈琮，而是為了捧殺他。但性質還是非常惡劣的。

封建時代，當權者最忌諱和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妖言惑眾的人。無疑，仇都尉這次就做了這種人。而且他還是執法犯法，真要追究起來就是罪加一等。

慶幸的是，知情的忠順王便沒有要深究此事的意思，還提醒他殺人滅口。

仇都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朝忠順王躬身道：“多謝王爺教誨。下官以後一定吸取教訓。不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忠順王這才滿意的點頭道：“你想替你兒子出頭，無可厚非。只是用錯了方法。你之前想的那個辦法，想必是打算將賈府也一併收拾了。只是賈府一門雙公，賈王史薛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勢力龐大，跟其他功勳之家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豈是你那麼容易對付的？太過冒險了。反而因為你的關係，讓聖上知道了賈府神童賈琮。此子年僅十一歲，就不失大家風範，文采風流。現在更是入了陛下的眼，若無意外，將來必定能成為國之棟樑。如此一來，你反而幫了賈琮和賈家。”

此時仇都尉鬱悶的想吐血，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之前的“毒計”反而幫了賈琮。還讓他獲得了聖上的關注。

“不過，你如此一來，倒也不無一點好處。至少讓大家對賈家多了一些關注。而且賈家又不是鐵板一塊，總有疏漏之處。以後，你就專門盯著賈家，多多蒐集一些他們家的不義之事，到了必要的時候，就給他們雷霆一擊。到那時，即便聖上再看重賈琮，他只能是覆巢之卵。”

忠順王帶著點陰惻惻的語氣說出這番話，讓仇都尉心中不由發寒。他不知道忠順王為何對賈家也有這麼深的敵意，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訊息。

他連忙恭聲道：“是。下官一定想辦法蒐集賈家的各種不義不法之事。”

“好。”忠順王說完，便端起了茶，然後又放了下去。

仇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