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院。正院上房裡。
賈琮跟著邢夫人一進來就感覺氣氛有些壓抑。
早上他在房間讀書,秋桐就過來說,賈母傳喚他過去。他心中琢磨,這時候叫他過去應該就是婚事的事情,便跟著邢夫人過來了。
此時的房間裡,依舊是兒孫滿堂的樣子,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三春、賈環賈蘭都在,此外王夫人、薛姨媽,趙姨娘、王熙鳳,李紈也都在。
兩人給賈母行過禮後,賈母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的盯著邢夫人說道:“琮兒的親事,本來我這老婆子是不管的。但你們難道不知道曹家是何等人家嗎?而且聽說跟姨太太家還相互交惡。再者,琮兒今年才十一,剛剛才考完縣試,你們就急著給他訂親,這不是影響他學業嗎?而且曹家在京城的聲名狼藉,開設的米行,常常囤積取巧,哄抬物價。京城很多人在戳他們的脊樑骨。跟這樣的人家做親家,你們夫妻真的都考慮過了嗎?”
賈母這番話說得有些重,邢夫人可不敢頂著來,只能訕訕的說道:“曹家那個小娘是極好的,曹家就這麼一個小娘。剛好因為琮兒如今在京城略有薄名,才被他們看中,這才急著上門來求親。曹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曹家小娘的舅舅可是內務府的坐辦堂郎中,若是萬一拒了,可就將他們家給徹底得罪了。”
賈母冷笑一聲道:“你們夫妻就這麼樣的膽嗎?別人上門求親,就馬上答應下來。我們榮國府什麼時候連一個小小的坐辦堂郎中都怕了?”
坐辦堂郎中再厲害也只是五品的官,即便是皇帝的心腹,但想要撼動他們榮國府,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賈母看來是如此。
邢夫人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臉上不由漲紅,囁嚅道:“這是老爺決定的。老爺他……已經認定了這麼親事。”
“好好好。我這老子孃的話,他都不聽了。”賈母臉上帶著怒色,“我讓他過來,他怎麼沒過來?”
“老爺他昨晚喝多了酒,現在頭還疼著,起不了床,就不過來了,免得讓老太太你聞到了酒氣。”
這種話騙騙三歲兒子還可以,想要騙賈母當然不行。
因此,賈母更生氣了,提高了聲音說道:“我這兒子還真是孝順。他不過來,我這老婆子就過去看他吧。”
說著,賈母就從榻上站起來,嚇得邢夫人連忙跪地道:“老太太,這使不得。我……我這就叫老爺過來。”
讓賈母去看賈赦,放在這封建時代,對賈赦來說就是大不孝。
在這以孝治天下的年代,一個人不孝,就寸步難行。奪官削爵,再正常不過。
“那我再等他兩盞茶的時間,他要是不過來,我這老婆子就過去他那邊。”
賈母放了狠話,邢夫人趕忙從地上爬起出去了。
邢夫人一走,賈母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看向賈琮問道:“琮兒,你自己對這門親事可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憑老太太和父親母親做主。”賈琮一副乖乖的樣子。
賈母聞言不由笑道:“你這小猴子倒是機靈。”
王熙鳳湊趣的笑道:“我這小叔子若是不機靈可做不了案首。這幾日還說他寫了一首詩,滿京城的被人傳誦。外面都誇讚我們賈府出了個神童,書香門第教子有方呢。”
賈寶玉也開口說道:“這倒是的。琮哥兒的《勸學詩》雖然寫的有些酸腐了,但算得上是好詩。大前日有好幾人問琮哥兒的事情呢。還想讓我帶琮哥兒給他們認識。”
林黛玉這時候脆生生的開口道:“琮哥兒的《勸學詩》寫得極好呢。可沒有半點酸腐的意思。‘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比之‘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更具韻味。”
林黛玉的話說出來軟糯糯的,聽在賈琮的耳朵裡,就像是在做按摩,心情都跟著變好了許多。
賈琮不自覺的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只能說國色天香,晶瑩剔透的玉美人。
為免賈寶玉吃醋,賈琮倒也沒有多看。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故作謙虛道:“姐姐謬讚了。我這詩也就好在通俗易懂,比之《長歌行》卻是差了許多。”
黛玉掩嘴輕笑道:“琮哥兒,像你這般年紀就能做出這般滿京城傳誦的詩句,稱一聲神童,理所應當的很。你就不要太自謙了。”
賈琮笑了笑,沒再多說。沒看見旁邊的賈寶玉正一臉醋意的看著他嗎?
這賈寶玉也太愛吃醋了,林黛玉也就誇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