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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冬貴!」

枝幹蒼勁的松樹上空懸著一輪明月,在月光映照的前庭,冬貴正倒臥池畔。

身穿單薄和服的冬貴,脖頸和手腕被麻繩牢牢捆住,一動也不動。

伏見赤腳奔向庭院抱起冬貴。懷裡的人全身被冷水溼透,已經喪失了意識。

「冬貴……你沒事吧?冬貴!」

不僅如此,臉色蒼白的冬貴連嘴唇都失去血色,無論怎麼呼喊都沒有醒來。

伏見焦急地脫掉外套裹住他的身體,但這點溫暖不足以消弭驚人的冰冷。

是否遭到凌辱無法確定,但被施以苛酷的水刑卻毋庸置疑。單薄的布帛貼在肌膚上,飽吸水分的麻繩毫不留

情地勒緊肌膚,連血跡都滲了出來。

「昨天我跟他對酌聊了很久,可惜還是談判破裂。這些保鏢真是的,下手也沒個輕重。」

是嵯峨野命令那些混混出身的保鏢拷問冬貴?

「您對他動用水刑?」

伏見憤怒得連聲音都顫抖了。

「找人淫奸他,不是反而稱了他的胃口?我倒是沒料到這傢伙骨頭還挺硬的。」

伏見可以想像得到,那些人是用怎樣的手段虐待冬貴。

將冬貴五花大綁,硬是把他的頭按入池塘,直到他快窒息了再拉起來。用這種方式持續虐待,再朝他身上不

斷潑冷水,甚至還把他整個人扔進池塘。水井旁成了一大片水窪,不知道冬貴被折磨了多久。伏見在書上看

過,光是不斷潑水,已經是種讓人痛苦不堪的暴力拷問。

「快叫醫生!」

「才捱了這點苦頭就去見閻王,這麼軟弱的男人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可是,您這樣對他實在太過分了!冬貴到底做錯了什麼?」

嵯峨野命令門生割斷繩索,但冬貴的脖子和手腕已留下怵目驚心的擦傷。

「我叫他不準再跟你見面,他偏要逞強死都不肯答應。」

「那您可以跟我說啊!我不會再見冬貴,我不是也答應過您了!」

嵯峨野冷冷一哼。

「你太天真了,義康。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智被這個怪物矇蔽了多少年?」

「……」

懷裡的纖弱肢體莫名沉重。彷彿這副身軀從一開始就是具沒有體溫的雕像。

「冬貴的想法才是主要關鍵。不徹底斬草除根,你這輩子都無法擺脫冬貴。我絕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嗚…嗯…!」

冬貴痛苦地咳嗽著,嘔出幾口水。

「冬貴不是您用來訓誡我的工具!」

這就是——這就是我和冬貴糾纏了十幾年得到的結果嗎?

多麼可悲。也多麼,愚蠢。

不管是我,嵯峨野,冬貴,抑或任何人。

我們總是像這樣,把別人當成了工具來利用。

裡面有的只是慾望。

沒有慈悲、愛情,也沒有憐憫或任何東西。

「哦?你能說你沒有利用過冬貴的身體嗎?」

嵯峨野譏嘲地揶揄伏見。

我知道。不管是嵯峨野還是我,都犯了天理不容的罪。

我早有自覺了。

從一開始,伏見就察覺自己和嵯峨野的想法有所分歧。但是,能得到自己尊敬的偉大政治家認同,畢竟令人

振奮,因此伏見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那渺小的裂縫已擴充套件成嚴重的龜裂,在他和嵯峨野之間形成難以修復的鴻溝。

假如那一天,是命運把他和冬貴、嵯峨野三人綁在一起,那現在就由他來斷絕和冬貴、以及和嵯峨野的恩怨

是非。

——就讓一切,就此……劃下句點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伏見開口說:

「我知道了。」

伏見直直凝視嵯峨野的雙眸。

「就算得不到您的諒解也無所謂。」

「你說什麼?」

「我一直把您當成父親和老師般仰慕。唯有這件事……我不能原諒您。」

摟緊懷裡的人,感覺冬貴的身軀似乎一點一點地回覆了溫度。

「……義康……?」

耳邊傳來冬貴虛弱的聲音,得知冬貴恢復意識,伏見如釋重負。

「非常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栽培。但是,我已經無法再追隨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