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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崎嶇山路上走著,車伕穿著厚厚的棉比甲,身子縮成一團。

偶爾呵口氣,白白的一團,慢慢冷凝散開。

官道上枯枝敗葉雜鋪於地,車輪碾上去,嘎吱作響。

辛木桃端坐在馬車內,腳下放著靚藍包裹,眉目間藏著喜色。

秋去冬來,轉眼半年過去了,她回來了。

垂眸望著手腕上絞絲暗銀手鐲,膚色在對比之下顯得格外白皙。

看成色,這手鐲小有年頭了,紋理花色皆非凡品。

鐘鳴鼎食之家,即使一個小小的管事娘子出手,都讓人不可小覷。

辛木桃忘不了第一次走進英國公府時的震驚,雕樓畫棟朱閣綺戶,人間仙境亦不過如此。

假山半聳,露出一角長亭,亭外石筍林立香草彌生,藤蘿纏繞高樹薜荔為牆,幽情逸景讓鄉下來的辛木桃目不暇接。

若說進英國府之前,辛木桃只是對世子這一稱謂有著模糊的概念,只知其地位崇高。

等到入了那扇朱門,辛木桃才明白,為何世人願為功名利祿擠破了腦袋。

柳元景,她只敢在無人之時心中默唸世子的名諱,以她粗鄙之軀,念出世子之名就好似對他的侮辱。

十里坡匆匆一別之後,辛木桃本以為進了英國公府,她就能在世子身邊為奴為婢。

以他的天人之姿,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便無所奢求。

孰料,世子院中,單是打掃丫頭便有數十之數,連端茶倒水的女婢,都長的眉清目秀十指修長如青蔥。

辛木桃自詡小家碧玉的模樣,丟進了國公府,毫不起眼,比山上的串串紅還要平庸。

夏日炎炎,世子房中冰塊從未斷過,清涼透出門外。重重珠簾,閃爍著動人光澤,可望不可即的生活,讓辛木桃深深自卑。

以她的姿色,想在奼紫嫣紅的後宅博得出頭之地,難如登天。

幸好,世子念及她在十里坡的無心相助,閒時問了她一句。這才使得辛木桃被提為了三等丫頭,有機會遠遠的望世子一眼。

從一文不名的鄉下丫頭,變成了月錢一吊的三等丫鬟,辛木桃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排擠。

她一直謹小慎微,時刻提醒著自己,大宅門之內一步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辛木桃小心的在眾人之間周旋,學會看人臉色,理清了國公府的各派關係。

僅僅半年,辛木桃便明白了,偌大後宅便是一個戰場,她們這些丫頭僕人,便是衝鋒陷陣的小兵。

若不想被主子犧牲,只能不斷向上爬,成為主子倚重的人。

英國公府內,絲竹聲聲,美人如雲,雲鬢招搖個個頂著欺霜賽雪的芙蓉面。稀奇的是,英國公柳雲逸並非貪色之人,小妾僅有三位,髮妻去世三年才續娶了填房。

以英國公的品行,在勳貴之中,已可稱為重情重義之人。可論起小世子來,才叫人嘖嘖稱奇,眼看快到了知人事的年紀,世子對於美色毫不動心。

曾有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一等丫頭,仗著與世子爺的情分,半夜大著膽子爬床。

結果,被世子爺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並且乾脆利落的將貼身丫頭全都打發了,只留了小廝伺候。

引得大家差點懷疑世子爺是不是沾上了斷袖之癖,好在,柳元景並未對小廝表現出過分親暱。

國公爺曾將世子叫到書房長談過,之後,便也不再管世子對內院的安排。只是某次醉酒後,與小妾感慨,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玉娘。

玉娘,即是世子的生身母親,亦是原英國公夫人薛玉娘。

嫁到英國公後與柳雲逸琴瑟相和,誕下一子一女,不幸產幼女時落下病根,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辛木桃才入府半年,只覺得府中水太深,她區區一個農女根本掀不起一點兒風浪。府中多是家生子,盤根錯節,在這個傳承數百年的國公府,佔據了一席之地。

世襲罔替,單這四個字就能讓無數人飛蛾撲火,妄想從國公府中求得一分富貴。

世子是一個隨性的人,與繼夫人不何,府中上下都明白,但無人敢對其進行指摘。

連國公爺都沒意見,別人哪敢多話。

險些在十里坡吃了大虧的柳元景,回府之後也想通了許多,他若是出了事兒,這府中最得意的便是那個取代了她孃親位置的人。

與其白白讓那女人得意,他寧願勤學武功多讀詩書,將國公府繼承在手中,發揚光大。

“駕,駕。”

老伯在外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