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什麼理由,當初她拋棄了她,背叛了父親,這些都是不值得原諒的。她的母親,只能是亦萱姐姐。
她永遠都記得那年杏花煙雨,亦萱姐姐帶著她踏青撲蝶,在她面前不停地說父親的好話。笑容比天上的陽光還要明媚燦爛。
也永遠記得她初入趙府,亦萱姐姐安慰哭鬧的她,溫柔地替她梳頭的場景。她的身上。有令人安心的玉蘭香,那是母親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有輕微的腳步聲緩緩朝她走近,月娘縮在被子裡的手微微攥緊,呼吸也加重了幾分。
莫心妍是她的生母。而且也是真的愛她,其實她並不想傷害她。如果她能安安分分的,不要想著奪走母親的一切,她也可以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將來長大了侍奉左右。
只是從她接近她的這一系列作為來看,就知道她的目的並不簡單。
屬於莫心妍的怡蘭香幽幽傳入她的鼻中。月娘的眼皮動了動,便聽到一陣輕聲的啜泣。
“月娘?你還好麼?莫姑姑帶你去回府,找太醫幫你治病好不好?”莫心妍將柔軟溫潤的手覆在月娘的額頭上。見她沒有出現發燒的症狀,心略寬了寬。
“夫人,您最好不好碰我家小姐,她得的是天花之症。”冬霜害怕被莫心妍看出端倪,連忙上前架開了她的手。
被個小丫鬟這麼不禮貌地對待。莫心妍眉頭皺了皺,她剛想發牛卻想到月娘還生著病,便生生止住了怒火,對冬霜冷冷道:“怕什麼?得了天花就治,若是因為她得了瘟疫大家都不敢靠近,她怎麼才能治得好?”
冬霜垂下了頭,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卻在低頭的瞬間翻了個白眼。
“你出去叫幾個小丫鬟收拾收拾東西,我要帶月娘回忠勤伯府治病。”她忠勤伯府好歹是大家族,又有姑娘在宮中為妃,而將軍府不過是新貴之家,又沒有可以主事的人在,月娘的病自然在去忠勤伯府治療更為妥當。
冬霜沒料到莫心妍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眼睛立刻瞪得老大,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把大小姐帶去忠勤伯府?這,這可使不得!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吩咐啊,若是有人不肯,立刻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我看誰敢推卻!”莫心妍惡狠狠地說道,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風範。
月娘聽著在心中直搖頭。
這事給母親,才不會這麼狠戾。雖然這樣的方式能夠很好的控制局面,壓迫人心,但在後宅中,要的不是讓人“怕”,而是“敬”。
再怕也會有反抗的時候,敬重則是永恆的。
而且,她又是憑什麼能代替母親處置這院子裡的丫鬟?別忘了,她現在於將軍府而言,只是個客人而已。
她這麼做,未免太囂張了些。
就這麼迫切要取代母親的位置麼?
想到這兒,因為莫心妍可能真心愛她而產生的那一點點愧疚心理也頃刻間消散。血緣親情固然濃於水,但養育之恩卻大於天地。
月娘想,無論父親回來後會如何選擇,她都會永遠永遠站在母親那邊,絕不動搖。
冬霜也想到了莫心妍現在外人的身份,剛剛因她身上的戾氣而被嚇飛的魂立刻歸位。她吞了吞口水,心裡想著你又不是我家夫人你憑什麼吩咐我辦事?你算哪根蔥啊?面上則綻開一抹極為恭敬的笑容,緩聲道:“夫人,這可萬萬使不得,別說我家小姐得的是天花之症根本吹不得風、見不得人。就算我家小姐得的只是尋常小病那也不宜挪動地方。”
瞧見莫心妍緊皺的眉頭,她又恭敬而疏離道:“再者,我們將軍府請的大夫也是極好的,絕不會拖累了小姐的病情。而且不管怎麼說,小姐能不能去夫人府上看病,也是需要經過我們夫人和老夫人同意的。”
需要什麼?!你們夫人早被我趕走了,至於你們老夫人?不過成了一隻不管事的病秧子紙老虎,她還能幹什麼?!
我的女兒,自然要在我身邊治病我才能放心!
莫心妍心中震怒,她是鐵了心一定要帶月娘回忠勤伯府,這將軍府現在沒有她可以顧及忌憚的人,還不是任由她為所欲為!
可是,冬霜的那些話句句在理,月娘生了重病,根本挪動不得,萬一病情加劇,她後悔都沒地方後悔去!
可要她就這麼回去?要她日日夜夜想著月娘的病情煎熬?她可捨不得!
她倒是想留下來照顧月娘,可她剛剛跟明寧鬧翻,她豈能容得下她?
“母親,母親”她正猶豫間,突然聽到了月娘痛苦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