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浮華,我常想,你我之間感情算是如何?我可是愛你,而你必定愛我?既然看不穿,何必又去看穿?”
“今日你同我去種了蘭草,我看到裡面有月幽蘭,就乾脆全部拔了。其實誰都不知道,所有蘭花,我獨恨這月幽蘭。暗月幽蘭種不活,大家便都去種這冒牌貨,久而久之,真的種暗月幽蘭的也少了,你說我怎能不惱?”
“今天吃了很多荔枝,流了鼻血,你竟然把藥君請過來,我怕墨子夜一定是殺我的心都有了。若不在你蓬萊島護著,我該屍骨無存。你真狠毒,可我卻也心甘情願。”
……
我痴痴看下去,終於看到了最後一張
那一張不是筆墨所書,而是殷紅的硃砂。然那顏色似比硃砂濃烈些,我不由得有些茫然。夏淺輕
輕一嘆,卻是慢聲道:“這是上神最後一張紙條……那日,這張紙條同風鈴從魔界飄搖萬里而來,然後自己掛在了這裡……這……怕是上神心血所書。”
我拿著那紙條,那是這些紙條裡唯一稍顯有文雅的話語。
上寫著:
莫尋我,莫尋我,就此兩兩相忘罷。
大風吹來,滿院風鈴叮叮作響,我閉眼,輕輕嘆息了一聲。
第六章 那些記憶
我在蓬萊島的這些日子,每天都過得還算清閒,就時不時喝些百里君華送過來的藥,倒也沒什麼大事。我心裡記掛著阿軒,不知道他傷重如何,然而卻也無計可施,我既殺不了他,卻也逃不了他。
其實我清楚的知道,他們所說的那位上神,約莫便是不才。夏淺每日都要同我說上一兩段往事,我聽得無限唏噓,卻也沒有再深的感觸。其實我是清楚明瞭的知曉著的,既然當初我寫下了那段“莫尋我,兩相忘”,那必然就沒打算同他再續前緣。若不是傷得太深,我又怎會說出這般話來?
阿軒常同我說,我這人性子哪裡都好,便就是心軟了些,便就是怯懦了些。我這般心軟怯懦的人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麼,該是多麼沉重的傷,多麼牽扯人的糾葛?既然昔年我承受不住,今朝我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我同夏淺說了這些話,夏淺明顯有些吃驚,過了片刻,她忽的鄭重問我:“上神,你可是真的忘了?”
我靜靜茗茶,未曾言語,過了片刻,我起身道:“夏淺,我一直以為我很心軟,其實我才發覺,我的心腸,比誰都硬。”
說罷,我便轉過身去,歡天喜地撲向了那送荔枝進來的仙婢。
便就是當天夜裡,蓬萊島第一次在我來的時節下了雷雨。那雨打桃花的聲音伴著雷聲傳到耳力,我在睡夢間察覺有人在看我,於是我忍不住,忽的睜開了眼。
然後我變看到那個男子一身白衣如雪,靜靜站在窗前看我。
滿院風鈴叮鈴作響,他是動都不動,狼狽的站在那狂風暴雨之間,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明明狼狽如斯,卻是未損他風華半分。他靜靜看我,聲色是自我見他後第一次這般清明,那目光彷彿越過千萬年時光,沉重如斯,悲哀如斯。
我們兩靜靜對望,過了許久,他忽的開口,聲音嘶啞:“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說話,只是淡漠的看著他。他又道:“我也一直在尋你。”
我仍舊沒有說話,站起身來,批了件外衣,走到床邊。他神色幾轉,目光裡漸漸露出了悲哀的神色,他問我:“笑兒,你是忘了我,還是不願記起我?”
他問我這話的時候,我垂下眼簾,只覺心裡滿心的無力和悲哀。
而後我伸出手來,一個風鈴就飛落到我手中,我衝他輕聲嘆息,淡聲道:“日後,不需再送那些藥過來了。”
說完,我變手掌一握,那風鈴就在我手中飛灰湮滅了去。
我看他張了張唇,似想說些什麼,然而最後,他卻只是輕輕一笑,足尖一點,躍到我窗欄前來。我仰頭看他,他低頭看我。過了許久,他伸出手來,輕輕撫上我的面頰。我閉上眼睛,而後便感覺有溫熱的水滴落到我臉上,許久之後,等我張開眼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好似一長虛空大夢,夢醒即空。
我轉過身去,躺倒臥榻之上,沒過多久,便聽耳邊有人焦急的聲音:“笑笑,阿軒病重……”
然後便消弭了去。我從臥榻之上驚跳起來,立刻便知是百里君華在我周遭佈下結界,君凰好不容
易破開結界傳訊而來。
我是知道阿軒的身體如何的。
他昔年渡了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