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不好親近,深交的人就那麼幾個,而白芷陽就是其中之一。
八殿下受寵毋庸置疑,可不知為何,同為嫡嗣的九皇子九殿下蕭容卻自九歲開始除了宮中正經宴會,甚少再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除了經常進宮的那幾個倒是很少有人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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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陽唸書中途被人打斷心中鬱結。蕭容卻還是如往常一般,起早去給鳳後請了安後,便回到含心殿,百無聊賴地從書架上抽了本史書,攤在桌上,撐著額頭慢慢翻書。春末夏初,天氣溼熱起來,他只穿了一身輕盈的湖藍長衫。桌上擺著香爐,煙蘊冉冉,清淡的眉眼在那緩緩飄來的霧氣裡若隱若現,卻襯得一張似是冷漠的薄唇格外紅豔。
他還沒消遣多久,近身伺候他的宮人向竹在外間就通報道:“殿下,八殿下來了。”蕭容應了一聲,繼續翻了兩頁才起身往外走去。加上大皇女蕭茹盡,鳳後膝下的三個子嗣關係都相當親近,特別是蕭容和蕭茹傾這對差了一歲的親姐弟。自從蕭容因為貪玩溜出宮去被他母皇蕭旬逸關禁閉關到現在,蕭茹傾每每在外頭尋到什麼新鮮的玩物都會往他這邊送上一些。
“皇姐。”
外間的白玉桌上已然放好了兩盞茶和一碗豌豆黃。蕭茹傾一身玄衣,同樣薄唇淡眉,聽到蕭容的腳步聲,清泠的眸子微抬,裡頭才稍稍顯出半分笑意。蕭容在她旁邊坐下,一手又撐著腦袋,拿著杯蓋一下下去著熱氣,漫不經心地問:“皇姐,你這次又給我帶什麼來了?”
“東西倒是不曾帶,不過,今日九曲橋有詩會,母皇準你出宮,可要一同去?”
蕭容卻特有骨氣地頭也不抬回了兩個字:“不去。”
“難得母皇鬆口,當真不去?”
“不去。”關了他這麼多年,這會兒突然就準他外出了,誰知道是什麼心思啊。
“小時候不是挺愛玩的,還一人溜出宮。”
蕭容撇撇嘴,完全不想提起那段恥辱過往。“小時候是小時候,我現在都十四歲了,怎麼還會和以前一樣貪玩。”
“……我好不容易說動母皇,你既不願——唉,那好吧。”蕭茹傾有些可惜地說完便站起身來,作勢邁了兩步。蕭容見她似是要走,一咬薄唇,身子卻突然往前一趴,拽住她的袖子不放:“皇姐沒誠意。”
蕭茹傾看著他明明想去還賭氣的樣子,唇邊露出些許笑意。“怎的沒誠意了?”
“你都不說去哪裡,我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興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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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連著帝都最富盛名的兩間書院一起建在城西的萬山壁上。從內城出來走上南街往左拐一路西行,就會發現街上行人越來越少,兩邊樹木成林越發清幽,等到只剩下泥濘小道勉勉強強擠下一輛馬車時,白府就離得不遠了。
蕭容以為蕭茹傾會帶他直接去九曲橋,這會兒正坐在馬車裡撩著車簾看著南街熱鬧的街景,明明眼中興致勃勃,臉上卻偏偏就是一副淡然無味的模樣。“皇姐,你不是不喜那些詩會嘛,怎的這次倒是想起要去了?”
“本也無意,只是芷陽相約,我也不好推辭。”
蕭容臉色一僵,猛地回頭看她,“你剛才說,誰?”他那個誰字語尾往上揚了好幾分,怎麼聽都覺得語氣不善。蕭茹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出這沒怎麼見過面的兩人能有什麼過節,只解釋道:“你可是不記得了,白家四少白芷陽,小時候隨我去書院時你見過她一面的。”
白家世代書香卻與那些嚮往仕途的讀書人不太一樣,白家祖訓中就有一條嫡女不得出仕。自從蕭太/祖一統東青以來,白家就一直在觀山書院裡教書育人,後來又跟京城首富陸家合作開辦了一間只收男子的觀水書院。不過,雖說白家不入官場,但東青多數臣子少時都曾在觀山書院中上過學,因此,下至百姓,上至天子,對於出過三位大儒無數名師的白家都相當敬重。
蕭容聽著她問,腦子裡就不可抑制地想起他九歲和十二歲那年兩次未遂的廟會,嘴角扯了好幾下,硬生生擠出笑來,一甩窗簾:“記得,我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若不是因為她,他會被關在宮裡頭這麼多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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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容自從聽到白芷陽三個字後就黑著一張臉,蕭茹傾有心問了幾句,他卻只是悶聲不吭臉色越來越難看。姐弟兩個到的時候,白芷陽已經和白則伊兩人等在山腳下了。白芷陽見蕭茹傾下了馬車就忙不迭聲地歉然道:“阿傾,我爹讓我帶著小弟去詩會,我推辭不過,實在是抱歉。”
“那倒是正好,我今日也帶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