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最重資歷,總覺得許清嘉從一個縣令爬上來,對韓南盛留下的這幫官吏們理應恭敬。結果許清嘉是個十分勤勉的官員,日常對大家倒也客氣有禮,可是真辦起公事來,那就是六親不認,一點面子不給,只管埋頭苦幹,使喚起下面官吏來也是毫不手軟。
劉遠道總覺得,比起韓南盛在時,大家都更忙了。但也沒見許清嘉給整個雲南郡帶來了什麼明顯的變化,不過是年輕人沒什麼閱歷,瞎忙活罷了。
至於教導夷人百姓種植草藥,劉遠道對此報有悲觀的心態。
雲南郡多少屆官員,就沒見哪一位官員提起過這事兒,許清嘉這次能度過此劫,就是有個能忽悠人的舅兄,哄人了一幫江南的藥材商們買了糧來救濟災民,真要能將整個雲南郡變成全國最大的藥材供應基地——痴人說夢呢吧?
因此,當劉遠道在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通判大人似乎對教導夷人種植藥材也不抱什麼熱情,他便自然而然的靠了過去。
許清嘉可沒空理下面的官員們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只需要知道自己下發的每一道政令都能夠執行徹底就好。
如今趕上春耕,他索性親自帶人去巡守全郡,從春耕到縣學漢語的推廣,以及九縣的藥材種植情況,各縣令們的工作情況,都需要深入的瞭解一番。
胡嬌只能嘆息,嫁給一個工作狂,只能接受他隨時隨地的出差,忙碌。她親自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又叮囑了永壽一番,這才放他們主僕離開。
這次巡守全郡,乃是許清嘉執掌雲南郡事務以來,對整個州郡的深入瞭解。他帶著段功曹,以及州府幾名官吏,還有差勇一同離開州郡,留下樓玉堂與高正在衙署看著,小事與通判商議,但不可親易下決斷,大事還是儘快的報與他知曉。
樓司馬是聰明人,又與段功曹在私下議論過通判大人的為官之道,他們都是許清嘉直屬官吏,有了許清嘉這番叮囑,便心知肚明,同知大人這是防著通判大人的。
男人們在衙署各有應變,身在後院的雲南郡的官眷們相處,表面上也算是十分的和諧了。
二月裡,通判夫人設宴,邀請了胡嬌以及州郡所有官眷。通判夫人以前沒少拿府君夫人開涮,二人掐架,胡嬌至多也就算個圍觀群眾,偶爾見韓夫人敗的太慘,助助拳什麼的。如今她與通判夫人平起平坐,也不知是通判夫人天生好鬥呢,還是她因為賈繼芳的事兒,看胡嬌不順眼,總之開年這場宴,她便開始尋胡嬌的茬。
吟詩作對彈琴這一招,是韓夫人拿來對付通判夫人的,胡嬌與通判夫人在此項上倒是半斤八兩,誰也不必害怕誰。因此通判夫人倒沒有拿此項來為難胡嬌。
她家是商人,胡嬌家也是商人,論出身二人也是差不離,倒也沒什麼好鄙視的。
倒是唯獨論起家裡的女人,通判大人家裡女人不少,許府後院唯胡嬌一人。通判夫人在宴席之上便要提一提妒婦,她讀書不多,只不過會拐彎抹腳影射,全是市井裡那些妒婦如何如何,最後被夫家休離的,總歸結局不好。末了還要問一問胡嬌:“許夫人覺得如何?”
可惜胡嬌臉皮厚,她向來覺得妒忌是項美德,特別是自在她家夫君許清嘉的一再縱容之下,近年她的妒氣是愈盛了,聽到一點許同知的桃花,回來便要跟他磨半天,總歸時時擰緊了發條,不讓同知大人失足一次。因此她自覺自己在這方面做的十分到位,此刻更是理直氣壯,“我家夫君一直說,婦人若是不妒忌,那定然是心中沒有夫君的。還覺得我心中十分重視他,這才容不得他身邊有婦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高娘子在下面抹著帕子低頭偷笑。
許夫人秀恩愛向來秀的這麼理直氣壯,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此話講出來,在座的婦人們全部都要妒忌起她來嗎?
段夫人當場笑了出來,“夫人這話說的,甚合我意!”又惘然而嘆:“可惜我家那個沒良心的,都沒個定性。”不過自去年至今,似乎已有好轉,她家已經許久沒因為段功曹在外面的桃花而上演全武行了。若說段功曹幡然悔悟,段夫人倒也不信。
樓夫人家裡雖也有妾室,但樓玉堂在妾室身上淡淡的,多是宿在正室房裡。樓夫人與胡嬌因為兒子在一起上學的緣故,時間久了相處的也越發融洽了,因此便笑道:“夫人這話,簡直是在傷咱們的心。我倒是不妒忌妾室,我妒忌夫人好命,碰上了同知大人倒是個專一的男子!”又嘆息世上男子多薄倖。
唯劉夫人生了五朵金花,膝下養的兒子還是妾室生的,自覺在家裡沒有盡到延續香火的重任,多年來對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