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走了之後,快晚飯的時候,胡厚福回房去收拾東西,臘月悄悄來告訴她,縣令大人今兒下午來過了,在房門外悄悄立了一會子又走了。
“我這不是怕瞧見你哭,就早早迴避了嘛。”許清嘉逗她,“我現在最怕看到你哭了,阿嬌的眼淚可比拳頭嚇人多了!”
胡嬌本來滿腹傷感,被他這話逗的煙消雲散,“你哪裡是會怕我的人?”不過是愛著寵著,捨不得她傷心而已。
第二日胡厚福帶著貨物離開,臨行前向胡嬌許願:“等你大侄子再大點,我就帶他來南華縣看你,順便讓他們哥倆親近親近,總不能教他連姑母都不認識吧。”
許清嘉是官身,不能隨便四處跑,而他也不放心自己妹妹帶著孩子走遠路,就只有他帶著孩子來南華縣看他們了。
胡嬌給大侄子裝了許多夷人的小玩意兒,聽得這話極為高興,抱著許小寶朝胡厚福招手:“寶寶聽見沒,舅舅說以後要帶哥哥來看你喲!”
白白胖胖的許小寶朝他舅吐了個口水泡泡表示歡喜。
定邊軍營裡,王美人正在生孩子,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來,尚美人在外面安慰武琛:“王爺別急,聽說女人生孩子都這樣兒的。”目光之中盡是精明算計。
產房裡,王美人好不容易生下了兒子,雲姨娘將親自熬好的藥奉了過來,將王美人扶在自己懷裡,一勺一勺給灌了下去,又將她扶著躺好,還細心的掖好了被角:“姑娘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王美人只覺疲累,才生產完,惡露滴瀝,她身下墊著布帛,半夢半醒間卻覺得有熱流奔湧而下……
一個時辰之後,她永遠的睡了過去,至死也不知道喝的藥裡有活血的藥材。
王美人生的這兒子乃是武琛的第一個兒子,說起來以前的側妃也生過兒子,只是俱都夭折,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倒是甚為健壯,被婆子包裹好了便送到了武琛面前,武琛看著紅通通的孩子,看了許久。
乳母是早就找好的,從夷人部族裡尋來的婦人,黑胖壯碩,只是不通漢語。定邊軍駐軍之地尋常是很難尋到漢族婦人的,想要找乳母也唯有尋夷族婦人了。
過了沒多久,尚美人便驚慌失措一臉淚痕的來報:“王爺,妹妹……妹妹血崩了……”
婦人生孩子,若是血崩十之八…九是保不住命了。
軍醫被派去診脈,武琛用粗礪的拇指摩挲著孩子嬌嫩的臉頰,似乎有幾分沉鬱:“我本來……準備等這孩子一落生,就給她請封側妃的。如今看來是保不住了。”
崔泰是寡言的性子,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在一旁陪坐。
武琛似乎也沒想讓他說些什麼,只是自言自語:“這也許就是我殺孽太重,所以總是留不住孩子跟婦人在身邊。”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向崔泰道:“我欲將這孩子送到南華縣去,讓許縣令代為撫養,二郎覺得如何?”
“殿下這是……按道理,如果殿下不想讓尚美人撫養這孩子,便只能送到長安王府中去,由王妃撫養。”
武琛苦笑:“營中這般艱苦,連個好些的兒科大夫都沒有,這孩子若是養在營裡,恐怕也養不活。若是送到長安去,此去路途遙遠,連嬌弱些的婦人都受不住,何況剛出生的稚兒。況且我總覺自己殺孽太重,許縣令與許夫人都是仁厚有福之人,寄養在他們家說不定這孩子還能平安長大呢。”
京中水深,他如今不能在京裡看顧,這孩子又是他唯一的血脈,還真不好說能不能養大。
尚美人與雲姨娘算計一番,聽到這個決定都驚呆了。
“王爺……王爺要將小郎君送到南華縣去託許縣令代為撫養?”
報信的正是她身邊的丫環,方才在外面聽得崔泰吩咐士卒準備馬車,在上面鋪厚厚的褥子,又傳召乳母,說是準備往南華縣送小郎君,這才跑來報信。
尚美人與雲姨娘面面相窺。
尚美人還當能白得個兒子,反正此地女眷唯她一人,這孩子不交給她撫養,難道王爺還能帶著孩子在營裡出操不成?
她們一番忙碌,沒想到做了無用功。
四月頭上,胡嬌收到打包快遞送貨上門的嬰兒一隻,外帶黑胖語言不通的乳母一位。
前來送孩子的崔泰直接進了縣衙後院,示意乳母將孩子交給胡嬌瞧一瞧,胡嬌接過襁褓開啟看了看,傻乎乎問:“這是……我家大人在外面的私生子?”不然怎麼送到她手裡了
崔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終於理解了五郎在面對許夫人時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