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考評不出意外的得了個優,年底又添了兒子,可謂雙喜臨門。南華縣的胥吏富紳都盼著縣令大人為兒子擺滿月酒,哪知道滿月當日,縣令大人又一次閉門謝客,只一家子做了一桌菜;為兒子的降生好好慶賀了一回。
說是一家子;關起門來只有許清嘉夫婦二人;外加睡的十分香甜的許小寶小朋友。許小寶自從生下來到現在,向來飽讀詩書的縣令大人都沒給兒子起好名字;一直拖到滿月;胡嬌索性一直以小寶呼之,連許清嘉也跟著叫,唯丫環婆子喚他小郎。
家裡新添了個小嬰兒,似乎一下子事情多了起來,許清嘉索性又從人牙子裡面買了個小丫環回來,比臘月小了一歲,原是個夷女,胡嬌便給起了個新名字,叫小寒的。卻是地震之後從曲靖縣逃出來的,因那邊不及南華縣安撫及時,便有一部分難民湧到了南華縣。
小寒並不會說漢語,好在她勤快又肯學,胡嬌用在縣學裡跟孩子們學來的夷語,居然磕磕絆絆的能跟她溝通,主僕居然也十分相得。
許清嘉聽到她起的這個名字,還好生取笑了一回:“以後若是再買了丫環,就全按著節氣來取就好了。”
“這是給我使的丫環,自然是按著我的愛好來取。許大哥這是取笑我沒讀過書,所以不會取個有詩意的名字吧?等將來有了給你紅袖添香的美人,你就儘管按著自己的愛好來取好了。”
縣令大人悠然而笑:“我恐怕等不到那個機會了,本縣令滿腹詩書竟然沒機會起幾個有詩意的名字,當真是遺憾!”嘴裡說著遺憾,但瞧他的表情,似乎也並沒有那麼遺憾。
胡嬌立即諷他:“是啊,滿腹詩書的縣令大人連兒子的名字都沒起好,還是等給兒子起好了名字再想其它吧。”
夫妻兩個你來我往,各不相讓,為個起名字也鬥了一番嘴,直惹的在旁侍候的臘月偷偷抿嘴而笑,反是小寒不太聽得懂,眨巴著眼睛在各人臉上偷偷瞧了一回,又侷促的低下了頭。
他們夫妻二人關起門來給兒子過滿月,婆子丫環在灶下吃,高正帶著高娘子拍門闖了來,說是要在大喜的日子裡討一杯水酒喝。人都來了,還提著禮物,難道還能打出門去?
胡嬌只能吩咐灶上婆子重整一桌席面來,又將酣睡的許小寶抱出來給高正夫婦瞧,高正給的見面禮是個實心的沉沉的小金鎖,禮物十分之土豪,倒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高娘子送的是一個金項圈,另備了幾件親手做的小兒衣服。這夫妻倆倒很是相配。
席間高正眉飛色舞,又阻止高娘子喝酒,還時不時給她挾菜,引的胡嬌瞧來瞧去,與高娘子低聲耳語:“這是……有情況?”
高娘子抿嘴而笑,高正笑的志得意滿:“年春我們夫婦倆賀你家添丁之喜,等到了年底便要請了大人與夫人前往我家喝酒了。”
胡嬌是知道他家中有名妾室有喜的,只不過高娘子從來提起此事都是淡淡的,未見得有今日之喜,再瞧這情狀,立即便猜到了:“這是……高姐姐有喜了?!”
高娘子面上的喜意掩也掩不住。
前些日子回去之後,文姨娘想吃石榴,引的她動了氣,晚飯之時頭暈噁心,高正便喚了人請大夫來,結果一診之下便發現有喜了,難為她只當此後都不可能再有孕了,閨女都嫁出去了,誰知道天可憐見,竟然教她懷上了,頓時喜的都掉淚了。暗道總算沒有枉費這些年往娘娘廟捐的香油錢。
文姨娘原本是噁心主母的,哪知道竟然傳出了正室有孕的訊息,聽到信兒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撫著自己的肚子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原本她在這後院是獨一份的,只想著替高正生下兒子,哪怕是庶子,也是唯一的兒子,總歸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就憑這生子的功勞,也能穩穩立足於正室頭上。哪知道高興的太早了,現在正室也有孕了,到時候如果生下兒子來,那她腹中這個就不值錢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正室生下個姐兒,那她這肚子裡的孩子就還值錢。只可惜這種事情要等生下來才知道,再心急也沒用。
她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哭了一場便喚丫環打水洗臉,收拾好了往主院去賀高娘子有喜,姿態比之平日恭順不少,其餘妾侍見得她這模樣,少不得要在背後偷偷取笑一番,卻也沒可奈何了。
胡嬌聽了這訊息,少不得為高娘子高興。她是見識過高正那一院子鶯鶯燕燕的,也不得不感嘆高娘子是個心胸開闊的。若是許清嘉後院裡,也不必添一院子,只多一個恐怕她都早鬧將了起來,不知自己要做出什麼事兒來。哪裡容得旁人把勺子伸到她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