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武小貝帶著賴宗泉前去許家人居處替許珠兒看傷勢,今上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召了行宮裡留守著的宦官來問:“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冬狩,才第一天便出了事。若不是武小貝闖了來求他,他還被瞞在鼓裡。
那小宦官便將自己所知回稟了今上,又道:“許家小娘子騎的馬兒受了驚竄進了林中,後來又被禁軍追了回來,奴婢還瞧了一眼,那馬臀上深深一道傷口,皮開肉綻,韓小娘子這玩笑開的有些大了,不知道的人還當她與許家小娘子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韓蕊平日仗著其母是公主,不但在外跋扈,就連在宮裡也有幾分趾高氣昂,自覺皇帝是她舅舅,對小宦官宮人們也自覺身份高人一等,從不放在眼裡,自覺自己親舅舅是皇帝。
宮裡這些宦官宮人們都是人精,往日見今上看重永寧公主,便不與韓蕊計較,如今韓蕊做出的這事似乎引的今上有幾分不滿,便在言語之間不肯包庇她。反正這宦官說的是事實,就算是今上遣人去查,也只能印證了自己的證言。反證明他是個忠心的奴才。
今上一聽這馬兒傷勢如此嚴重,便知韓蕊這是惡毒了,並非只是小娘子們的玩笑。況且之前她與許家人去爭馬場,永寧公主鬧到御前,還被罰禁足三月。沒想到出來才半年,竟然就又鬧出了這事兒,雖然不能立刻派人前去申斥,至少要給永寧公主留幾分面子,但心中卻愈發的不喜韓蕊了。
太子派來的太醫診完了才走,武小貝就引著賴宗泉到了。
賴宗泉果然不負盛名,施完了針一盞茶的功夫,許珠兒就醒了。他還檢視了許珠兒腿上的傷勢,只道要好生養著,若是養的好,或許不會影響走路,這個還不好說。
許氏夫婦簡直恨不得向賴宗泉叩頭謝恩,夫妻倆將賴宗泉謝了又謝。他拈鬚而笑:“許大人宅心仁厚,今日老夫能來替令愛看診,也全賴許大人結的善緣。若非小郡王前去求陛下,老夫也不知道令愛傷勢如此嚴重。”
若非當著賴宗泉的面,許清嘉與胡嬌都恨不得抱著武小貝好好謝一謝他。
夫妻二人千恩萬謝去送賴宗泉,武小貝握著許珠兒的手自責:“都怪哥哥沒的接住珠兒,珠兒別怕,你很快就會好的!”
許珠兒小時候真是個愛哭包,很長一段時間裡許小寶與武小貝都怕她長大了還是個愛哭的丫頭,哪知道這會兒小丫頭蒼白著臉倒是格外堅強,似乎一點淚意都無:“還是我馬術不好的緣故。等我傷好了一定要好好學騎馬,就算姓韓的撒潑,我也能保護好自己,不讓人擔心!”
她才醒,腦子裡還在突突的跳著疼,但人卻清醒無比,明知道永寧公主府裡的小娘子身份高貴,縱心中恨的咬牙切齒,卻一時半會不能將韓蕊怎麼樣。她若是哭聲連天求父母為自己報仇,這是在為難父母。許珠兒在被子裡暗暗的握緊了小拳頭,恨不得自己快快長大,總有一日能夠讓韓蕊償還今日之怨仇。
說不多幾句話,喝完了藥,她又昏昏沉沉睡了。
胡嬌守著許珠兒,又催武小貝去休息。許清嘉見女兒終於脫離危險,才鬆了一口氣,還要去前面領宴。
此刻夜色降臨,行宮前面的空曠處已經架起了巨大的篝火,許珠兒的受傷對於許家人來說是天大的事兒,但對於此次狩獵,卻只是一件小小的意外,不足掛齒,壓根不會影響今晚的大宴。
早有廚子將炮製好的獵物整隻架到火上去烤,而行宮正殿裡,今上坐在首位,身邊坐著徐貴妃。今日皇后不曾來,便由貴妃坐在了今上旁邊。依次往下是諸位皇子,身邊都坐著皇妃,其後才是文武重臣,也有攜眷前來的。永寧公主也在其位。
武小貝到了之後,先找了今上身邊的德公公,央他跟今上悄悄說一聲:“……求德公公跟皇爺爺說一聲,許家妹妹經賴院正施針,已然醒了。孫兒回頭尋了謝禮來謝皇爺爺!”
等到今上見到他出現在席間,坐在了寧王妃下首,便笑問身邊侍候的宦官:“輝哥兒回來了,怎的賴宗泉還沒出現?他今日可跟朕討了鹿肉吃呢。”
德公公便上前去小聲回稟武小貝的話,“許家女兒醒了過來,暫無性命之憂,只是不能挪動,要好生將養些日子。”又笑道:“小郡王還說要尋了謝禮來謝皇上,只皇上什麼東西沒見過,奴婢倒是好奇小郡王能尋到什麼東西來謝皇上?”
“朕也好奇!”目光虛虛往永寧公主那邊瞟了一眼,見她們母女倒坐的安穩,心中不止對外甥女厭惡了,便是連永寧公主也帶了些厭憎之意。
下面朝臣見今上笑了,雖不知是何事,總歸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