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脈的賴宗泉也知道湊趣:“陛下今兒比平日精神更健旺,平日倒好出來跑一跑馬,保管微臣都要閒出病來。”
今年才入了冬,今上倒是病過一場,賴宗泉差不多足有一個月都在宮裡值守,等今上完全病癒才回家去休息。
“就不怕你閒下來,朕割了你的傣祿?”
賴宗泉愕然:“陛下康健,不應該重賞微臣嗎?怎的還要割微臣的傣祿”
今上笑的不行:“這是跑到朕這裡來討賞來了?說吧想要什麼?!”
賴宗泉侍候了今上二十年,對這位天子的秉性瞭解不少,當下便笑道:“聽說今兒陛下獵了頭鹿,微臣就腆著臉向陛下討塊鹿肉來吃!”
君臣二人正在說笑,外面小官宦來報:“寧王府的小郡王求見!”
今上疑惑:“這孩子來做什麼?”他身處高位,對成年的兒子們防備甚重,但對小皇孫們卻都很和氣,大約是這些孩子們正值天真無邪的年紀,還不到對皇權升出覬覦野心的年紀。
那小宦官似有幾分猶豫:“小郡王吊著胳膊,似乎是受了傷。”
賴宗泉本來要退下,今上聽了這話便留他:“賴卿且留下瞧一瞧輝哥兒。”這才宣了他進來。
武小貝一身血跡吊著胳膊回去,也不曾通知寧王妃。寧王妃那裡聽到婆子來報,武小貝那裡卻不曾有人來稟,便賭氣道:“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惹了禍回來,這會兒不敢報到我這裡,我只管裝不知道。反正王爺早說過輝哥兒的事情讓我別插手。”
寧王還未回去,武小貝一個人在自己房裡翻天覆地,腦子裡亂哄哄一片,一時裡是永寧公主指責的臉孔,一時裡是許珠兒滿頭滿身的血跡,聽到外面行獵回來的動靜,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回去的時候自有永喜侍候著換了衣服,擦乾淨了手上臉上的血跡,因此這會兒出現在今上面前,只除了受傷的胳膊還吊著,身上倒是整整齊齊的。他見了今上便跪下行禮。
“你這是怎麼弄的?”
今上記得今日皇孫們都是各自玩耍,並未帶到林場裡面去的。他們年紀還不到能夠打獵的年紀,萬一碰上大型野獸,避之不及受了傷就不好了。
武小貝仰著一張愁苦的臉跪在今上腳邊,巴巴道:“孫兒聽說皇爺爺身邊的賴大人醫術高超,特意來向皇爺爺借人,好去救一個人。”
今上頓時奇了,據他所知,這孫兒的性子倒與寧王有幾分相似,平日除了在王府讀書,沒聽說與哪家重臣的孩子私交甚篤的。
“你且說來讓朕聽一聽,可值不值得朕出借賴院正。”
武小貝聞聽此語,便覺有門,立時朝著今上又磕了一個頭:“皇爺爺明鑑,孫兒自生下來的時候,孃親就難產而亡,而定邊軍中營裡又不適合小孩子生長,父王便將孫兒寄養到了一戶人家。孫兒自小寄養在別人家裡,可是養父母待孫兒不比親生孩兒差,孫兒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他家的孩子,與他家裡的孩子親如手足,後來父王將孫兒帶到了長安城,孫兒才知自己身世。”
“這與你今日借賴院正有什麼關係?”今上今日頗有耐心,只覺這孩子繞了個大彎子,也不知道想說什麼。皇長孫寄養在別人家裡,他是知道的。皇家的孩子庶出的比之嫡出的在身份上總歸差了一大截。不然寧王與太子相比,無論是從年紀還是身體健康狀況來說,都更適合儲君之位,卻不得不自請離京,這就是無奈之處。
“皇爺爺不知道,孫兒寄養的人家姓許,也是朝中官員。當年孫兒在許家時,許大人只是個縣令,後來一路升了上來,如今在御史臺任職。今日孫兒帶著許家兄妹還有傅家王家的哥兒姐兒去玩,半道上遇上了韓家表姑姑,她……她毫無預警朝著許家妹妹騎的馬臀上甩了一鞭子,馬兒受驚就跑了,許家妹妹騎術不好,才敢坐在馬上小跑,被受驚的馬兒馱著進了林子,摔下馬來斷了腿,腦袋也磕破了,這會兒還沒醒……孫兒的胳膊就是去救許家妹妹摔斷的……皇爺爺,孫兒求求您一定要借了賴院正去救一救許家妹妹……”
武小貝用另一隻完好的胳膊揪著今上的袍角,大滴大滴的淚從眼中滑落,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就賭一次自己與安寧公主在今上心裡的份量,“皇爺爺,許家妹妹生下來的時候小小一團,孫兒是看著她長大的,待她如親妹,她現在才九歲,孫兒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她醒不過來……皇姑太太說韓表姑是跟許家妹妹鬧著玩兒的,可是若是許家妹妹醒不過來,就要鬧出人命了!孫兒好怕!”
今上見這孩子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聲,純然一片孺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