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鬚髮花白,頗有幾分老態,瞧著倒比御史大夫牟中良還要威嚴蒼老幾分。
就算兩人官職品級相同;但許清嘉乃是後輩;對這位季中丞也還是要擺出足夠恭敬的姿態來的。
牟中良瞧著性子隨和,而季成業似乎就寡言冷淡的厲害。
許清嘉初次與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眼皮微掀,示意自己聽到了,算做是打過招呼了。
跟著許清嘉的僚屬等季成業走遠了,這才小心道:“許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季中丞向來這個樣子,他話不多。”
等到許清嘉上過大朝會之後,才充分見識到了季成業的口舌之功來。別瞧著季成業在御史臺是個悶葫蘆,很少開口,但上了朝之後,與朝廷之中那幫文臣武將們鬥起嘴皮子來,當真是犀利無比,字字如刀。就連許清嘉圍觀了他與朝中重臣鬥法的場面之後,對這位平日沉默寡言的季中丞都恨不得獻上自己的膝蓋。
“那位季大人……生了一副鐵嘴鋼牙,竟然連國舅爺都敢叫板!”許清嘉回家就跟老婆感嘆自己有朝堂之上的見聞,真是新奇有趣。
以前他在外為官,不曾有機會見識過朝議,等自己做了御史中丞之後,見到朝堂之上文武官員以及御史們幾方鬥嘴扯皮,吵起來就跟菜市場似的,而今上高坐在御座之下觀戰,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吵鬧,從前心裡那種對於宮裡朝議的神秘感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甚至還有一位武將被文臣用話擠兌急了,似乎恨不得當場上拳頭,不過被旁邊的同僚給拉住了。許清嘉當時看的都傻眼了。
朝堂之上難道也可以動拳頭?!
胡嬌也聽的津津有味,還要追問:“後來呢?沒有打起來嗎?”被許清嘉揪了下臉蛋:“你真當金殿是菜市場了?雖然吵的很兇,但我瞧著這些人吵起來都還窺著聖上的臉色呢,但凡聖上沒有了看戲的心情,這架自然就吵的不了了之了!”說到底這幾日吵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無關緊要。
若是真有大事,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不過他是御史臺的人,又新近上任,算是實習期,他自己對御史臺的運作不甚熟悉,便少說多聽多看,每日看卷宗都要看到半夜三更,逢大朝會大半夜就走了,小朝會沒他什麼事兒,還可以起晚一點去御史臺。
胡嬌為了表示對老公在長安城裡的新工作的關心與支援,還特意問起過他在御史臺的情況,但許清嘉如今也是從頭學起,更何況還有下面官員悄悄兒跑到他這裡來八卦順便試探他這位御史中丞的脾性的,各種微妙的念頭還是不願意講給老婆聽,省得她擔心。
那些前來八卦的官員們背後到底又是誰的人,他也搞不明白,索性靜觀其變。有人送上門來的八卦,他聽完了再從中分析出有用的訊息來,默默加以整理,也算是對御史臺的一種瞭解。
史臺的下屬機構是臺院、殿院和察院,分別由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和監察御史任職,統稱為三院御史。而蔣文生則在察院。而察院的御史有十位,主要負責“分察百僚,巡按州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等等。但察院御史的主要職責就是分察和分巡。
分察乃是監察尚書省六部,而分巡則是出使巡察地方州縣,把各地的";長吏政俗、閭閻疾病、水旱災傷,並一一條錄奏聞";。
也不知道牟中良是怎麼想的,許清嘉上任沒多久,牟中良就派了蔣文生與另外一名監察御史前去巡察地方州縣。且等派完了差,還特意讓蔣文生去御史中丞面前去辭行。
眾所周知,季成業話少,蔣文生與另一位監察御史前去辭行,他也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就再沒了別話。到了許清嘉這裡,場面就微妙了。
整個御史臺的人都知道,新上任的許中丞大人與八品監察御史蔣文生有私仇,而現在許清嘉卻成了蔣文生的上峰,也不知道他還怎麼整蔣文生呢。
牟中良派蔣文生巡察地方州縣,有些人覺得這是牟大人在保護蔣文生,藉機讓他巡察地方州縣,錯開與許中丞見面的次數,說不定過段時間這事兒就淡下來了,許中丞淡忘了這件事,蔣御史在察院的日子就能過下去了。
而有的人卻在暗底裡懷疑牟中良這是在籠絡這位新上任的下屬。
御史大夫牟中良與御史中丞季成業向來話不投機半句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若是許中丞能夠與牟中良走的近,那御史臺季成業就等於被孤立了。
許清嘉這些日子滿耳朵都是這個八卦,他一面懷疑牟中良派蔣文生出巡地方的動機,要麼是向他示好,要麼是……保護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