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的疏忽,陛下恕罪,奴婢這就讓他們掌燈!”
貼身宦官跪下求情,見今上揮手,便小心起身,以口型吩咐殿裡的宮人立刻掌燈。
宮人將紫宸殿好幾處的燈都蒐羅了過來,只圍著今上坐著的地方遠遠近近足足燃了二十來盞燈,這才算完。
許清嘉出了戶部公署的時候,整個公署裡的官員基本都回了家。他仰了仰脖子,緩解了下長時間伏案勞形導致的頸部痠痛,接過了雜役遞過來的馬韁,一翻身就上了馬,準備回家。
到處都泛著濃濃的年味,路上還有擺夜市的小攤小販們,已經迫不及待紮了燈籠來賣的商販,鼻端充斥著路過的酒樓裡飄出來的飯菜香味,瞬間就覺得肚子餓了。
馬兒被他驅馳著在夜色裡小跑了起來,腳步輕快,似乎這樣的夜色馬兒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著回家。很快就瞧見了許府的大門。
府門口的燈籠已經點了起來,守門的小廝聽到馬蹄聲,從門房裡轉出來開門,接過韁繩似乎還帶著幾分喜色的絮叨:“夫人已經派人來門口瞧過好幾回了,寧哥兒都親自跑過兩回了,大人再不回來說不定一會兒寧哥兒就又跑出來了。”
尚書大人便覺得一陣窩心的暖意,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前來牽馬的粗役見許清嘉這樣子,便與守門的小廝閒扯幾句:“大人瞧著心情不錯啊。”
“自然!這一年你也不想想大人一共破了多少案子,為皇上弄回來多少銀子。聽說從蘇州弄回來的銀子堆山填海,銀庫裡都快裝不下了!”
“真的?”這些話粗役自然也聽到過,都是坊間風傳,當不得真。但他在府裡的地位比之守門的小廝還不如,自然是要奉守門的小廝為尊的。
“自然是真的!”守門的小廝挺胸,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就連許府的下人都如此說,可見這些事情傳的有多遠。
甚至,這些流言還被宮裡的宦官們聽了去,侍候今上的小宦官機靈,揀好聽的加工潤色講給今上聽,還得了一兩銀子的賞,被掌事宦官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就你機靈?!”
小宦官立刻將那一兩銀子奉上,掌事宦官這才面色轉緩,又拍了他一下,這次手上力道小了許多,“當你爹沒見過銀子啊?自己收起來吧!”小宦官這才猶豫著將銀子收了起來。
掌事宦官的確不是為了銀子而生氣,而是這一年今上的脾氣陰晴不定,越發的難以侍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倒有了許多怪僻,想要討今上的歡喜是越來越難了。
又是一日早朝,已經到了顯德三十四年的最後幾天,再過幾日就到了新年,這一年也就走到了盡頭。朝堂之上的君臣似乎都沒什麼興致再處理政務。今上垂眸高坐,下面有不少臣子握著笏板低頭打瞌睡。匆匆散了朝,季成業就拍著許清嘉的肩膀調侃:“尚書大人到底年輕力壯,一大清早就精神奕奕。”
二人許久未曾見面,自許清嘉回來之後又忙的腳不沾地,壓根沒功夫聯絡感情。忙到了年關尚書大人才算閒了下來。
“難道御史臺很忙?”
許清嘉想一想,也沒聽說最近御史臺有什麼需要忙的事情啊。
到了年關眾臣工還是都會有稍稍的懈怠。
季成業嘆氣:“不是御史臺忙,是家裡。”
許清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難道我不在的這半年,季大人家裡又添丁了?”
“說什麼呢你?”季成業瞪他一眼,“還不是我家大姐兒有孕,貴妃在宮裡,萬事都要家中老妻操心,她昨晚在我耳邊絮叨了半夜,吵的我沒睡好。”又扯住了許清嘉:“不行不行,等下午忙完了你得陪我去喝酒。反正今日戶部理應沒什麼事兒。”
戶部的事情他也差不多理清了,現在也就是些日常公務要處理,到點就可以回家了。不過許久沒有與季大人喝過酒,他也覺得自己快繃成了一根弦,還是需要適當放鬆的。
二人約好了下班去喝點小酒,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盤。
許清嘉終於有暇與同僚聯絡感情,胡嬌回來這些日子,除了一開始忙了幾日,孩子們也粘著她,過了幾日便又如常閒了下來。
她去了一趟江淮,回來的時候倒也置辦了些禮物,往關係好的人家裡各送了一份。比如前來探病的傅二夫人,另有傅香的小禮物。還有韓南盛家,走之前許清嘉也向韓南盛託了關係。
還有東宮太子妃處,也送了些小禮物表示。
自她走後,魏氏在家也收到不少邀胡嬌出門赴宴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