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素見他神情便知他不願作答,也不多問。此時卻聽蘇闋兒問道:“兩位姑娘是結伴同行的嗎?說來慚愧,到現在還不知二位的大名。”
兩位——姑娘?
樁素聽地一愣,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到流蘇同樣詫異的神色,不由大笑:“二師兄,我就說你比我美多了吧,你看你還不信。你看看,即使你是男裝,人家都把你當成女子了。”
她這一笑,房間裡霍然一靜。
“哎呀!”蘇闋兒原本當流蘇是女扮男裝,且用了師兄妹的稱呼掩人耳目,因此方才被握了手也不覺怎樣,此時乍一聽流蘇竟真是男兒身,頓時面上紅作一片。
樁素在一旁得意地奸笑連連:“哎呀哎呀,看來二師兄果然美豔動人啊。”
流蘇見她調皮卻又無可奈何,由著她笑了去,轉身對芙蓉眾人解釋道:“在下流蘇,這位是舍師妹樁素,最近外出遊歷,因此到的揚州。”
蘇闋兒此時已窘地說不出話,紅著臉站在一邊。芙蓉總算見多識廣,見自家女兒鬧了笑話,不由笑眯眯地打起圓場:“闋兒雖然是青樓中人,不過見地人卻少,有得罪之處還望兩位恩人見諒。”
樁素此時微微收了笑,聞言擺手道:“這有什麼恩人不恩人的,芙媽不嫌棄叫我素素便成。”
芙蓉聞言也不客套,微微笑了看著樁素,問:“說起來,連奴家也不曾留意,不知素素姑娘怎會知道闋兒她的手受傷了?”
“我也不知道。”樁素想了想,悄悄一吐舌尖,“只是之前聽曲時感覺到有哪處奇怪,然後方才突然腦中念頭一現,認為該是這樣……”
“認為?”芙蓉聽她這樣說,面上閃過一絲詫異,看著樁素若有所思,“只是偶然嗎……”她的聲音輕輕的,在周圍漸漸沉下。不知思索什麼考慮了良久,她忽而語調鄭重道:“不知二位可否答應幫奴家一個忙?”
樁素見她這般謹慎,不由也收了收玩心,回道:“芙媽有何事,但說無妨。”
“我希望兩位可以以我們‘柳紅樓’伶人的身份,一直待到花魁節結束。”
“咦——!”樁素確是被唬了一跳,不知芙蓉為何突然有了這個請求,回眸詢問流蘇,入眼的卻是那人一副興趣盎然的神色。
她的心中不由一聲哀嘆——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答應了就意味著什麼?柳紅樓裡面的伶人,可都是女子啊……
第十二章 輕衣背後事(上)
過了兩日,從四方各地來到揚州的人絡繹增多,揚州八大胡同之口已經搭起了一個高大的臺子,三丈高,遙遙看去格外壯觀。花魁節當日,臺子周圍鼓聲雷雷,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過來,將臺子圍地滴水不漏。
偶有幾個達官顯貴來,在一些個護衛的呵斥下被護送到臨近戲臺的雅座上。
雅座離戲臺只是咫尺之遙,是觀看花魁斗的最佳地點。這種的雅座整個戲臺周圍只座落有十個,將臺子圍上一圈,其他人觀看之地離雅座又遙遙隔了幾丈。能在雅座入座的,都是國內聲名顯赫的大戶。
高臺的背面是一座格調富態的院子。
人影往來,幾分匆匆碌碌。各人準備著自己的事,不時幾聲吆喝,也有些喧嚷。門口豎立著的彩旗迎風漾著,略顯耀眼。
在忙碌的人群間,有個明眸的少女也奔波著幫忙來回搬著器物。在一片嘈雜的人影間穿梭,看她似也是手忙腳亂,但是身形來回穿梭,慌亂間並沒有撞上什麼人。
腳下踏起幾縷塵,卻很有章法。
她的頰下已有細碎的汗,但眸色亮亮地面含笑意,很是可親。這時一旁忽而有個輕衣少女從她手中將沉重的器物接過,面含責備地看她一眼,替她將東西搬到了一邊。這個輕衣少女的身材略顯修長,舉止溫文淡雅,眉目輕地一睨,襯地她清瘦順滑的下頜顯得別有神韻。
那兩人站在一起,周圍不免有若有若無落上的注視。
好不容易將東西運好,樁素面上已有薄汗,順手接過眼前之人遞上的手巾擦了擦:“二師……厄,流蘇,謝謝。”
她面前的女子怎地都不由叫人要多看上幾眼,卻正是男扮女裝的流蘇。他仿若不覺周圍的視線,纖衣輕袖隨手一甩,瞥了眼不遠處已經落成的高臺,緩聲道:“花魁節結束後,也是該我們離開的時候了。”
樁素輕地“恩”了聲:“是該繼續南下了,不然恐怕會落後好多,而且也不知道父親什麼時候會追來將我帶回去。”
流蘇好笑地睨她一眼:“怎麼,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不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