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來說,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是可以動搖她心智的,總感覺她有一種別樣的氣息,似乎比較遲鈍,缺乏一些必要的常識,但是,又獨有一種叫人歎服的倔強。總之,很有意思。
雖然不曉得這個輕塵和她是什麼關係,雖然不知道一葉盟跟她有什麼關係,但是——似乎這些也同他無關。
塞華佗感到一時心情大好。他在這深山隱居已有將近二十年,其間也不乏有人誤落深山,但都是叫他愛理不理的人物。而來找他救人的人,一聽他的要求也往往都嚇地調頭就走,像眼前這個屁大的丫頭這樣一口應下的人,暫時她還是頭一個。
嘴角抿了一笑,他低聲喃喃,聲音輕地只有他自己聽到:“丫頭啊……不會要你留太久的,最多也就五年了。”
風吹亂了他花白的長鬚,塞華佗卻也不惱,眼裡始終笑眯眯地顯得很是愉悅。其實,他本也該考慮收一個關門弟子了……
第十七章 人比黃花瘦(上)
塞華佗治療時不喜人旁觀,樁素便蹲在門外的草垛子上,取了根稻草一下一下地划著圈,心下忐忑。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吱呀”一聲開啟了,她慌忙看去,塞華佗正走出來,見她神色輕地一聲嗤笑:“得了,你進去吧,過一會他就會醒了。”
樁素一喜,道了聲謝後慌忙跑進了屋子。
屋裡有些昏暗,到處都散著難聞的藥味,隱約還有點血的氣息。輕塵身上殘碎的衣服已經換下,露出的依舊有些蒼白的面容。
樁素安靜地坐在床頭,視線空空地落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她感到那個人的手微微地顫了下,慌忙看去,正好見輕塵緩緩睜開的眼。似乎思緒還未清晰,他的眼神依舊有些迷濛。
“醒了麼,父親?”樁素按下心中的欣喜,語調淡淡地問。
一聲“父親”,輕塵的四肢一僵,眼中一時清明。他感到面上空空落落的無甚遮掩,有些涼。嘴角微微一揚,他的語調吊了吊:“素素。”
樁素替他掖了掖被角,曼聲道:“父親睡了很久呢,現在感覺舒服了麼?”
輕塵想起先前的情形,頓時運氣在體內轉了一圈,神色稍暗:“素素,我身上的毒……”
“□麼?解了。”樁素說地輕描淡寫,感到手上一痛,是輕塵一把抓住了她。不解地抬頭,卻是看到一雙深邃至極的眸子。一望無底。她一時有些恍惚,這人著的是輕塵麼,又或者是——一葉盟的酒使。或許這麼多年,她果然沒有看懂過這個人……
她神色稍稍黯然,垂眸掩過,問:“父親,怎麼了?”
輕塵看著她一片泰然的神色,心中莫名有幾分薄怒,但是唇角一抿,手上的力道稍鬆了些:“素素,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應該有很多需要問他的吧,關於他的身份,關於他有武功的事實,關於他在一葉盟隱姓埋名的生活,關於他——到底將她當作了什麼……
輕塵感到身體內部有某處略略微寒。
樁素的眼睫輕輕一挑,聲音淡淡的:“我只想知道,這麼多年父親對我的好,是不是都是假的?”她留意到輕塵漸漸握緊的手,唇角也不由咬起。
十指緊握。顯得有些疼。輕塵被樁素的視線落上,卻也不躲,只是臉色又似乎蒼白了幾分,有些單薄。
“是的。”許久許久,他這樣說,嘴角輕輕一揚,勾起的弧度襯上桃花眼中的笑,有些妖媚邪佞,“我從來,從來,沒有……重視過你。”
從來,從來,沒有……嗎?
但是,他的心又為何突然會這樣地疼?
輕塵唇角的紅顯得格外殘酷,殘酷地令人窒息。抬頭時他看到樁素眼裡的一抹傷,下意識地想伸手,但微微一觸,強忍下才又重重按回床榻上。
樁素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卻很清晰:“這樣就好……我原本就恨你拿了我的貞操,既然這樣……就……不用我再強顏歡笑地叫你父親,輕塵,這樣很好……”或許她正在強烈地壓制自己語調中的顫抖,但正因為這種刻意的壓制,讓整句話顯得有些零碎,顯得,似乎隱約有些眼淚的味道。
“看來,這麼多年的‘養育’是白教導了啊——”輕塵瞥開眼輕輕地笑道,轉身拾起旁邊沾滿血漬的衣服套上,話語輕浮,“不過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這個就當那一次交歡的報酬吧。”他丟下一塊牌子,落在床上時恰好反射上外面透入的陽光,刺地眼睛一疼。
樁素看清是一葉盟的令牌,同流蘇那塊不同,是全銀製成的;是代表盟中最高權力的令牌。她伸手顫顫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