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嫁過來了,還不能寬心。”
“二奶奶一個人立在這裡想什麼呢?”說話的,正是捧了幾盤點心從後面過來的柳氏,只見她笑盈盈地說,“方才拿點心給孫小姐吃,想著奶奶這裡和三奶奶說話,幾個丫頭又正陪著孫小姐,就自己拿過來了。采薇姑娘也在裡頭吧,小廚房裡還有,我給她留下了。”
“柳媽媽最體貼了。”佟未笑了笑,腦中一轉,拉了柳氏到一邊,低聲問,“三香沒和您說嗎?四姨娘的丫頭水秀剛才來過了。”
柳氏濃眉一蹙,已是不悅,嘴裡責怪道:“那個渾丫頭,早交代了不許帶那裡的丫頭進園子,都是不長記性的,看我不打她們。”
佟未攔道:“柳媽媽看我的面子別計較了。”繼而將水秀的話前後說了,又問,“您看我要不要去?”
柳氏猛地抬頭就要阻止,卻終沒有說出口。看著少奶奶清澈的眼珠子,她反沒了主意,取捨一番才道:“還是您自己決定罷!或者――和二爺商量?這是你們的事情,我一味要二爺好,只說她心術不正,其實想想,這家裡就是連大奶奶也不比她可憐。”
佟未嘴角動了動,看著柳媽媽實誠溫善的臉,須臾,緩緩開口道:“如此,我還是……”
第十章 舊夢難醒(七)
“二奶奶。”柳媽媽倏地插進來一句,“昨晚二爺從四姨太那兒回來後,問了好些您的事情,不管你們怎樣,我是看著二爺長大,他心裡想什麼,我還能懂一些。看得出來,二爺他真心把您當妻子的。”
佟未心裡“咯噔”了一下,方才滾燙的臉又泛起紅來,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轉而肯定地說道:“我還是要去的,柳媽媽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這會子我先陪一陪三奶奶,打發了她我才好做事。”語畢接過點心盤子,自己端了進去。
只聽林飛鳳熱絡興奮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柳氏無奈地嘆了嘆,才緩緩離去。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當柳氏在園子一隅瞧見林飛鳳喜滋滋地捧著幾方盒子離開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佟未隻身一人離開了藤園。
“四姨太啊,你何苦作弄這樣好一對鴛鴦?太夫人、老爺那些年待你的好,難道不值得你去心疼他們的孫子、兒子嗎?”柳媽媽暗自神傷了片刻,再不提。
將至翩翩小築時,佟未卻停下了腳步。她舉目望著這座容宅最高的屋宇,纖眉莫名地緊蹙起來,自問自答:“我這究竟在做什麼?難道為了柳媽媽一句話就動心了?不是不是――我只是可憐她吧!”
可這樣一想,心裡就卻更沒底,一併連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都渾忘了。正懊惱,忽見樓臺上幽幽地閃出一道白色身影,她柔柔地坐到了欄榻上,只是一刻的猶豫,自己彷彿就叫樓上的人看見了。
於是這樣靜靜地、遙遙地四目相對,只是彼此,都不曉得對方的眼眸裡,含了怎樣的情緒。
不多久,佟未終出現在了那道白影所在之處,且手裡還多了一碗烏黑的藥汁。
“四姨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肯喝藥麼?”真正面對時,佟未反鎮定了。
胡白舞此刻已毫無美感可言,身上隨意裹了一件白紗衣,紗衣長而寬大,胡亂地鋪開在地上欄榻上。滿頭青絲也似未曾打理過,甚是凌亂地落在胸前,面上自然是蒼白無血色,昨夜捱打的印記依然醒目,叫人看著發怵。
“女為悅己者容。”佟未心裡暗暗一笑,“難怪不能讓容許來了。”
“二奶奶……”乍看見一身華服、形容優美的佟未時,胡白舞怔了怔,且不是為了佟未衣衫的華麗,而是從她身上透出了什麼,叫自己甚為熟悉,卻又模糊得記不真切。
“昨夜,真是謝謝二奶奶了。您端著藥辛苦,且桌邊放一放,我這就進屋子來,外頭風大。”胡白舞說話時顯然有虛喘,扶著丫頭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挪地往屋子裡走。
佟未搖了搖頭,轉身將藥碗放到桌上,口中溫和地叮嚀:“四姨娘這病該靜養才好,您下床太早了,遵醫囑才是養身之道。”
只聽胡白舞慘慘地笑道:“杭城裡的大夫我大多瞧過了,便是遵醫囑才到了今日,我這病是好不了的,且看命吧!”
佟未轉身來,才要說話,卻發現屋子裡原還在的兩個丫頭,俱離開了。
“不興說這樣的喪氣話,四姨娘快躺下喝藥才是。”心裡掠過一道不安,佟未口裡說著手上做著,過來就要攙扶胡白舞上床。
“二奶奶,您且坐下。”胡白舞頗無力地推開了佟未的攙扶,稍稍向後退了兩步,忽而“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