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作畫者的畫技更臻純熟,也形成各自不同的作畫風格。
畫女孩的,筆風十分細膩秀雅,從一縷頭髮到嘴角的一絲笑紋,從一件飾物到衣裙的一道皺褶,無不畫得清清楚楚,神形俱到,彷彿能看到作畫者那認真無比的神情,那是在畫他心中最寶貝最珍愛的,所以他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而畫男孩的,則十分的大氣隨性,彷彿作畫時只是拈筆就來,隨意而畫,未曾細細觀察細細描繪,只是簡簡單單的幾筆。但是男孩的神韻靈氣卻被完全勾畫出來,顯然作畫者十分了解這男孩,在她心中自有一個模印。
蘭息的目光停在女孩十五歲那張畫像上,這也是女孩的最後一張畫像。那面貌體態與今日的惜雲已無甚差別,而且她身上的裝束與她今日的全然相同,亭亭立於白玉欄前,欄後是一片紫芍。淺笑盈盈,神情嬌柔,人花襯映,相得益彰,只是……她的眼中藏著那一絲隱憂也被作畫者清晰地捕捉到了。
而男孩——應該稱為男子了,長身玉立,長眉俊目,風姿如柳,實是一個秀逸如月的美男子,只是眉宇間十分疲倦,似是大病未愈,體瘦神衰。著一襲月白長袍,腰繫一根紅玉九孔玲瓏帶,同樣立於白玉欄前,身後也是一片紫芍,人花相映,越發顯得花嬌豔豐盈,而他弱不勝衣。只是他臉上卻洋溢著十分欣喜的笑容,眼中有著一抹滿足。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為對方作畫,也是最後一次一起過生日,第二天,他就去了。”
耳邊聞得惜雲低沉的輕語,回眸看去,她不知何時立於他身旁,靜靜地看著畫中的男子,帶著淡淡的哀傷。
“我們風王室可說是東朝皇族、王族中最式微的一族。從始祖起,每一代都只有一名子嗣,即算偶有生得兩名或三名的,不是襁褓中早夭便是英年早逝,總會只留下一人承繼血脈與王位。到父王那一代,雖生有伯父與父王兩人,但伯父卻也早早逝去,只遺下寫月哥哥一子。至父王繼位,母后生我,數年內卻再無所出,後父王雖娶姬妾無數,卻終只得我一女,所以到我這一代風王室也只有我與寫月哥哥兩人。”惜雲輕輕移步,伸手輕輕撫著八歲的男孩。
“說來也巧,我與寫月哥哥竟然同月同日生,他剛好長我兩歲。伯父去世後他即被父王接入宮中撫養,同居於王宮中,他無父母親近,我父王政務雜事太多,而母后……所以我們自小十分親近。再加上王室子息不多,就這麼一個也就分外珍惜。只是他自小身體羸弱,長年藥不離口,雖然他比我大,但卻反過來是我照顧他,不論吃什麼、穿什麼、玩什麼、做什麼,總是我拿主意,感覺上我們不是兄妹,而是姐弟。”
“哥哥雖病弱,但很會畫畫,精音樂,能自譜曲,他所寫的歌每出必國人傳唱,而且還會寫詩作文,我所學的幾有一半來於他,他啊……實在是一個很聰明很有才氣的人,只可惜……他的身體太弱,稍有不慎……”惜雲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眸中流露出一絲調皮,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記得有一年夏天,那時候我們才過生日不久,又迎來了父王的四十壽辰,各國都派使臣來賀壽,便連帝都也派來了專使。所以父王壽誕那一天,王宮中大擺筵席,國民共賀,熱鬧非凡。那一天,好動愛玩的我怎麼肯穿著那麼累贅的公主服安安分分地坐著呢,所以我要求跟寫月哥哥換衣服穿,讓他坐在我的位子上。而我則穿上他的衣服,故意做不勝體弱的樣子,所以父王要我早早回宮休息。等宮人退下後,我就偷偷再溜出去,擠進歡笑的朝臣中,看他們斯斯文文飲酒進食,聽他們小聲談論時事,或是評價一下各國使臣的風度,偶爾捉弄一下某個看不順眼的人,或者偷偷扯掉一個看起來很像貪官之人的腰佩,玩得不亦樂乎。”
“至筵尾時,便有各國使臣帶來賀壽的節目,其中華國表演的繩技實在太精彩了,我越看越往前湊。當看到那兩人在繩上高高躍起,半空中合為一個圓日,然後又穩穩落回繩上時,我忍不住大聲叫好。當時雖然熱鬧,但國宴之中,國主在上,各國使臣在座,那些人再怎麼高興歡快也不敢大聲叫出來的,我這一聲大叫便顯得格外響亮。不但朝臣、使臣齊齊向我看來,便是父王也向我看來,待看清了我,他當然明白了怎麼回事,所以狠狠瞪我一眼以示警告外,還不忘回頭瞪一眼坐在我位上的哥哥。或是那天天氣太過悶熱以至體弱的哥哥受不了,又或是哥哥一直擔心被發現弄得心神緊張以致體力不支,反正父王一瞪哥哥,哥哥竟然當場暈了過去,呵呵……”說到此處,惜雲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也因為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