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都恢復平靜了,息風臺上不再有刀光,也不再有殺氣,不再有慘叫,也不再有驚呼,只有那暖暖的刺目的陽光,以及那夾著腥味的微風。
垂首看著地上,白玉似的地,紅綢似的血,交織如一幅濃豔的畫,雪色的衣,無息的人,冰冷的刀片,如畫中的點綴,讓那畫盡顯它的殘冷。
所有的緊張激動忽然都褪去了,抬首看看他胸前的傷,再看看那撫著胸蒼白著臉似乎還處於震驚中的豐王,再移目看向那蜂擁而來的侍衛,忽然間清醒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那一刻,竟是那樣的疲倦。
第22節:三十一、且悲且喜(1)
三十一、且悲且喜
豐王宮蘭若宮前,久微看著階前的一盆蘭花怔怔出神,眼前總是浮起前日息風臺前惜雲的臉,猶記得豐王及蘭息被眾護衛、內侍擁回宮後,所有的豐王族成員皆追隨而去,獨有她立於息風臺前,抬首看著樓臺良久,最後回首看著他,淡淡笑道:“久微,新的路不是那樣容易走的,不是你想走便能走的。”
那樣的笑淡如雲煙,可凝眸深處,卻是那樣的悲哀,猶藏著一絲從未顯露過的失望與傷懷。
“唉!”暗暗長嘆一聲,誰知卻不自覺的嘆出聲來,垂首看著手中這一杯蘭露茶,猶是猶疑著到底要不要送進去。
“樓主?”一個極其清悅的聲音試探著的喚道。
轉首看去,一個比階前那蘭花還要美還要清的麗人正立於眼前。
“原來是棲梧。”久微有些諒異,但很快又瞭然的笑笑,“來看風王?”
鳳棲梧點點頭,清冷的豔容上顯出一絲極少有的驚訝,“樓主為何會在此?”
“風王請我當她的廚師,我自是隨侍她左右。”久微淡淡一笑道,眼眸一轉,“既然你要去找她,那順便將這杯茶帶進去。”說完也不管鳳棲梧是否答應,即將手中茶盤往她手中一擱,“你先去,我去做幾樣好吃的點心再來找你們。”說罷即踏步而去。
目送久微離去,垂首看看手中的茶,不由微微搖頭,想不到清高懶散如閒雲野鶴般的落日樓主竟也肯屈膝為她之廚師,這世間啊,也只得這麼一個風夕!移步上前,請侍立於宮門前的宮人代為通報,片刻後一名宮人回報說風王有請。
隨著那領路的宮人踏入這蘭若宮中,這宮此時竟如蘭陵宮一般開滿蘭花,入門便蘭香撲鼻繞身,遠遠的即見一人正立於那九曲玉帶橋上,衣裙飄飄,仿如蘭中仙人。
“王,鳳姑娘已到。”那名宮人走至橋前輕輕稟報道。
“嗯。”
橋上之人隨意揮揮手,然後轉身移目向她看來,那一剎那,鳳棲梧不由一震,手幾端不住茶盤,這個人是誰?她是風夕嗎?
那長及膝部的黑髮是風夕的,但此時這黑髮的髮尾被一根以銀線繡著雙鳳的白緞束住,而頭上挽著簡單而高雅的流雲髻,橫戴水澹生煙冠,斜簪彤雲珊瑚釵。那衣是風夕鍾愛的白色,卻已不是那襲簡陋的白布衣,那是山尢國進貢的雪綺羅,領襟、袖口的龍紋,裙襬的鳳翼,腰間的玲瓏玉帶,讓這一襲白衣那樣的華貴雍容。而那張臉,是熟悉的,可臉上的神情卻是陌生的,那樣的高貴而端莊,便是嘴角的那一絲淺笑也是無比優雅而矜持……這是誰?
“鳳姑娘,好久不見了。”惜雲看著眼前的麗人,依然清冷如昔,依然美豔如昔,怔怔的盯著自己,或是有些詫異這個陌生的自己吧。
她不是那個狂放任性的白風夕,白風夕絕不會喚她鳳姑娘,她應該是高聲叫嚷著“鳳美人!棲梧美人!”,白風夕也不會有這樣含而不露的淺笑,她應該是縱聲大笑,笑可達九天之上……眼前的人是風王!是風國的女王惜雲!
“棲梧拜見風王。”鳳棲梧盈盈下拜。
惜雲移步走下玉帶橋,伸手托起她,“怎麼能讓客人端茶水呢,久微定是又偷懶了。”說罷示意侍立一旁的宮人接過茶盤。
鳳棲梧起身,抬眼看著面前的人,一時之間卻不知要說什麼是好。一年未見,心中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問,有著許許多多從不與旁人道及的心事,只因為聽說她來了,便來了,心底裡這個人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便是不說出來,只要站在這個人身邊也會輕鬆許多,可是……此刻卻是今非昔比!
惜雲看著眼前沉默的佳人,回首吩咐著隨侍的宮人,“你們退下,我與鳳姑娘說說話。”
“是!”宮人退下。
“這蘭若宮極大,這兩天來我還沒將這宮看遍呢,鳳姑娘既然來了,不如就陪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