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所有人都是聰明絕頂,清楚自己位置的人。
安家是,宋家也是,而他,也是。
有楚家在南方和宋家分庭對抗,宋家顧暇不及,而安家又是從外圍出手,這件事也算有了一個圓滿的結果,鬧騰出來的事情和結果都還在上面的底線之內。
一個王家的覆滅,對很多人的利益來說,都是無關痛癢,只要宋家不拿捏此事鬧事,上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抽出檔案,焦以龍拿起手邊的筆,看也不看直接翻最後一頁,筆尖在白紙前略微遲疑了幾秒後,果斷的劃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焦以龍三個大字,他虛嘆一聲,身子倚進椅背,思緒萬千,相對而言,北方重權,南方重錢。
論權勢,宋家不是不及安家,而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這是北方地境。
宋家試圖阻止楚家分割其財勢的第一步,因為安家的出手力挺,而讓宋家有了顧忌。
也正因為這層顧忌,宋家和安家表面上的平和將要慢慢打破。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政府的態度很明顯,只要不挑動內部政權鬥爭,一切都好說,甚至隱隱的,上面巴不得這一北一南兩個大士族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才好。
他既然已經機緣巧合的介入了北方這權重基地,怎麼著也得為自己的前程謀劃一下。
或者,他該考慮站隊了。
以安家強大的根基和財勢,再風光個十幾年,絕對不成問題。
在錯綜複雜的利益下,想要除掉安家這個大毒瘤,絕對不只是傷筋動骨這麼簡單,就算政府有這個心,卻也不敢強行施行,這其中實在是牽扯太大,一個搞不好,持刀之人反被刀所斬。
安家那個如帝者一樣的男人,想要扳倒他還不如去期待十幾二十年後安家下一任掌權者平庸無能來的實際一些。
畢竟安家近兩百年來,也才出一個天才一樣的王者。
……
再過兩天就是餘初連和章堯大婚之日,梁泊考慮自己和阿連之間莫名其妙產生的友情,決定要送個賀禮。
想到阿連肚子裡的孩子,梁泊心裡有了主意。
這半個月來她都在趕工,因為她打算親自織一套嬰兒衣物送給阿連。
把冷氣開強一些,穿上薄外套,她窩在臥室的沙發上織毛衣,很認真。
十指飛快的動作著,時不時的扯動著纏繞在指間的粉藍色羊毛線。
放置在精緻的編織籃裡面的毛線團隨著她的輕扯,一個不小心,滾了出去,頑皮的滾到了一雙鋥亮的黑皮鞋前。
梁泊低著頭,很認真,反正她手指扯動,毛線會自動拉出,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毛線團離家出走了。
安少低頭看著腳邊的毛線團,再抬頭看向低垂著頭認真的梁泊,黑眸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修長完美的大掌撿起了腳邊的毛線團,這樣粉嫩的藍色,她似乎很喜歡,而且……她是真的很替餘初連開心。
只是,她是替餘初連開心她能嫁給章堯?還是……開心餘初連懷孕再做了母親?
世事難料,在察覺到了自己對她上了心的時候,他後悔過,後悔自己當年沒有殺了她,以絕後患。
而現在,他又在想,如果當初沒有為她絕育結紮,或許,他會考慮再讓她生一個孩子讓她打發清寂的時間,儘管表面上,她看來並不孤寂。
可是,他看著她形影單隻看著後菀裡的那一池魚時,他的心會很不舒服,會莫名的堵悶。
不只是她猜測,他自己也不停的問自己。
究竟他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女人上心?
一個要姿色沒姿色、要出身沒出身、要才華沒才華就連腦子都不甚聰明的女人?
但不可否認,對於這個女人,他前所未有的放縱著。
他也曾狠下心讓她痛,讓她懼,卻發現到頭來那都不是他要的,甚至還會影響自己的心情。
於是,慢慢的,他給她時間,甚至包容。
把她圈在自己視線之內,見她掙扎,逼她妥協。
說她有骨氣吧,她又沒有骨氣,在她向他妥協的那一刻開始,按他原來的想法,從那一刻開始,她也就沒有價值。
可是他卻偏偏暗自欣喜,欣喜於她的沒骨氣。
因為她沒有愚蠢的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所謂骨氣來對抗他,因為他有了理由留下她。
否則,一個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的女人,他會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