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老皇帝,身體本就病弱。
盧相的喪事正辦著,老皇帝再次病倒了,司馬十七郎時常被招進宮中相伴,不只白天,就是夜間他也時常會留宿宮中,現在他無疑是皇上最倚重的親人之一。
一次留宿宮中後,司馬十七郎特別屏退了院子裡所有的人,然後親手關好門,告訴盧八娘,“今天,皇祖父屏退左右,問我陳王和安王哪一個為儲更佳。”
這個問題差不多是是朝中所有人關注的熱點,盧八娘也不例外,她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盡力平靜地問:“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跪下叩首說,唯皇祖父聖裁。”伴隨著司馬十七郎的快速成長,他早已經擺脫了陳王對他的影響,倒不是他想改換門庭,而是形勢變了,司馬十七郎已經不再是陳王當初帶著參加皇家活動的無名皇孫了,也不再是他手下的一名將官,而是皇上直接統領的大臣,要知道忠君愛國才是大義。
雖然他們還保持著很好的關係,但安王也對英郡王伸出了橄欖枝,時常召他一同宴飲遊樂,兩位王爺還都曾想將自己的妻妹送給他做側妃,司馬十七郎同樣拒絕了。他曾對盧八娘說過理由,“我是要做純臣的。”
盧八孃的感覺是他過於拘泥於忠孝大義了,但因為他不納妾的事對她有利,便以她一貫的處事方法沒有反對,其實她就是反對也沒有用,關乎信念的大事,司馬十七郎很執著。他立身立德並不是騙人的,而是真心身體力行,從內心只忠於皇上和皇上指定的繼承人。
這並不是盧八娘希望的道路,可她卻無法直接反對,想了想婉轉地問:“其實你私心更傾向誰?”
目前的形勢,司馬十七郎不可能自己出頭謀尋帝位。雖然他頗有權勢,名聲如日中天,手下兵馬強壯,但無論從禮法還是世情,他皇祖父有親生兒子,有嫡孫,有更合理的繼承人。而且朝廷雖然處於多事之秋,但總體依然是平穩的,他根本不可能打破世俗公認的傳承規律,“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就是以武力得手,也很難維持。
當然這都是盧八娘暗中的分析,司馬十七郎一定從沒有過這樣叛逆的想法。
那麼眼下最適合的辦法就是支援一方,不管是在表面上還是暗地裡,等老皇帝死後,有了擁立之功,他們的日子就會過得更好。
這麼淺顯的道理司馬十七郎肯定不會不懂,可是他對皇上發下誓言,“我會效忠於儲君。”他也果然打算這樣做,並向盧八娘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我原本是有私心的,但以後不會了。司馬家的江山是先祖們浴血拼殺所得,做為子孫唯有用心守護,皇祖父將我從眾兄弟中簡撥出來,委以重任,我自然要忠心回報。無論皇祖父立誰為嗣君,我都會忠於嗣君。”
實在是太道學,太可恨了!
盧八娘真想推開他攬在自己腰上的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將他的愚蠢想法搖出來,她還想大聲罵道:“你難道傻了嗎!司馬家的先祖、皇祖父還有嗣君哪有我們自己重要!我們要先為自己打算才對!”
當然,盧八娘不會那樣做,她用力深呼吸了幾次,壓住了心裡瘋長的怨念。大時代將司馬十七郎打造成這樣一個人,而她自己在最初答應嫁過來的時候也是認可他正直仁義的本性,而且在他向這個方向成長的路上推過好幾把,現在想改變他的想法已經不可能了。
而且她也不確定想改變司馬十七郎的信念,畢竟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一弊必有一利。很多時候她還是寧願司馬十七郎能夠堅守他正義,別的不說,如果沒有他的堅守,自己早就死在了吳郡的山林裡,現在哪裡還能與他在一起討論將來的事呢?而且放棄了道德禮法,她如何保障自己嫡妻的尊貴地位呢?
既然改變不了他的想法,盧八娘退而求其次,誠懇地說:“你固然是一片公心,但別人未必也會這樣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別忘了,你也是姓司馬的。”
司馬十七郎不吭聲了,能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的人只有王妃了吧,她是自己的結髮之妻,最關愛自己的人,所以才能這樣勸說。眼看著皇祖父不斷地老去,他再堅守道德禮義也會有私心,不可能不想到自已將來怎麼辦,他將放在盧八娘腰上的手緊了緊,“你放心,我知道。”
盧八娘從司馬十七郎所轉述的老皇帝的幾句話中分析,覺得老皇帝還是傾向安王繼位。他要司馬十七郎向他發誓忠於嗣君,應該是這個原因,畢竟誰都知道司馬十七郎表面雖然不露分毫,但其實與陳王更加熟悉。他們結識的時間更長,又已經結為姻親,司馬十七郎王妃的弟弟娶的就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