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雲可以感受到公孫策對‘她’的關愛和為‘她’牽掛的心情,可是,她不是‘她’啊。她不知道做何回答,她不知道若是‘她’,‘她’會怎麼說,她只好沉默,隨後只得閉上眼睛,因為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只好逃避,在她沒有想清楚究竟要怎麼辦之前,她不想多說任何一句話。
公孫策見她閉上眼睛睡覺,只是幫她掖了掖被子,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說話。何時離開的,丁曉雲不知道,因為她後來真的睡著了。
丁曉雲身上的傷,十日之後才漸漸地好起來。這十日來,她除了睡就是喝藥吃東西。那熬得比墨汁還要濃的中藥,讓她一見著就有反胃的衝動,可是想到身上的傷痛,咬咬牙,屏住呼吸也就喝下去了。她可不拿自個兒的身體開玩笑,即使現在這個身體是‘她’的。
這十日來,公孫策時常來,但她聽到有動靜了,就裝睡,任他給她診脈。偶爾他在她喝藥的時候過來,她也只是簡單的應幾聲便繼續睡覺。
不過說來奇怪,這陣子,只要她閉上眼睛,便能很快入睡,即使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到晚上也不會睡不著。而且,每日做夢。
夢中所有,都是關於一個女孩子的,從她三四歲一直到十六歲,從她第一次背詩,第一次寫字,到可以自己寫詩賦詞;從她第一次開啟父親的醫書,研究傷風是何症狀,應該用什麼方子治療,到熟讀醫書,通曉醫理。
她只有父親,沒有母親;她的第一個朋友是她的丫鬟,叫小翠;她從小不愛說話,最喜歡看書;她喜歡研究醫理,時常跟父親討論醫學方面的問題;她第一次見到年輕俊美的展昭時,轉身就跑。
後來,她開始研製特效傷藥,在展昭帶著一身重傷回來之後;再後來,她開始研究解毒良藥,在展昭中毒昏迷之後。她估計是喜歡上展昭了,可是,展昭甚少出現在她的面前,或者說,她甚少去找展昭。
在丁曉雲夢裡,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夢中,那些情節愈發詳盡,甚至連那個姑娘看過的醫書,其中的內容,藥材、醫理、方子等,都鉅細靡遺。而且每每她夢醒之時,那些事情,那些東西,她都記得非常清晰,就好像刻進了她的腦子似的。
從小翠出現在夢中開始,丁曉雲就隱隱知道,這個人也許就是公孫曉雲。她夢見的那些事情,都是公孫曉雲曾經的經歷。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前幾日,她特別跟小翠提到一些她夢中的事情,而從小翠口中得到的答案,恰恰證明了此事。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在公孫曉雲的身體裡面,真正的公孫曉雲去了哪裡呢?她為什麼會每日夢見公孫曉雲的記憶,她為什麼可以那麼清晰地記住那麼多醫學知識,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自己,那個在二十一世紀的丁曉雲,是不是已經死了。
在此之前,她唯一記得的事情,是自己睡著了。然後,好像做過一個夢,去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發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她不記得那是什麼樣的地方,那是些什麼人,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然後,一覺醒來,自己已經躺在那個棺材裡了。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然而除了每日繼續夢見公孫曉雲之外,她找不到,也不知道如何去尋找答案。於是她依舊這般過著日子,喝藥,吃東西,偶爾起來坐坐,和小翠說說話,睡覺和做夢幾乎成了她生活的主要內容。如此又過了十日。
中秋漸漸近了,身子漸漸好了,而關於公孫曉雲的事情,昨夜在夢中,停在了‘她’看書的那一刻,也就是‘她’死去的前一刻。而死因,不明!這算不算暴斃?或者,‘她’跟她一樣,睡著睡著就死了。她想,是不是她們的靈魂因為什麼原因而交錯時空交換了。她甚至猜測,這是不是她的前世。可是不管她做何猜測,她沒有辦法得到任何答案。
於是,丁曉雲乾脆不再猜測。在來到宋朝近一個月後,她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好好地過她的日子,管她丁曉雲還是公孫曉雲,她就是她,就是“曉雲”。
中秋出遊
曉雲和展昭真正見面,是在中秋前一天。那一天,天氣很好。
湛藍湛藍地天空,澄清如洗;縷縷白雲,像是拉得極細極細地棉絮,飄散在空中。和煦地陽光,帶來陣陣暖意,習習輕風,微微拂面。院子裡的桂花,正飄著淡淡地清香。開封的初秋,可說是天氣怡人、香氣怡情。
曉雲搬了張椅子到院子裡,慵懶得坐著曬太陽,一邊半眯著眼睛看著小翠仔仔細細地撿起落在地上的一顆顆小小的桂花。小翠說要給她做桂花糕吃,因為,她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