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寂的唯有尹正的聲音,他一邊踱步,一邊講述。聲音無和人辯論的激烈,亦不見多少的煙火氣,但讓人聽著,就彷彿是一大塊方方正正的鋼錠充塞天地,從正面堂堂正正的壓過來,讓人不能正視,只可避其鋒芒——但卻又無路可退。這個瘦小的老頭兒,一身馬褂,縱橫睥睨,卻宛然是這一場辯論的帝王。
“你言婦女之壓迫,可知婦女為何被壓迫?你言西方婦女之地位,你又可曾理解西方婦女之地位?自古言之,我中華之姓氏,姓緣何是女字和一個生字?氏字為何又是那般形狀?漢武之前,姓隨母,氏隨父,漢朝之後,姓氏顛倒。然古人亦有以地名為姓氏之習慣,生於何處,何處為姓,封於何處,何處為名。譬如你是周朝的一個貴族,你出生在一個叫溫的地方,然後,周天子把你封到了姜這個地方。你原本的姓是姚,氏是你父親這裡的,稱之為符。在被封之前,你是姚生的,在符的,這就是姓氏的意義。但當你被封出去之後,你就是從溫地出生的,被封到了姜地的,於是你的姓氏就變成了溫姓姜氏——古之姓名,便由此演變,才逐漸有了我們今日熟悉的百家姓……亦有以職業來命名的,這個很西方,你比如說鐵匠、木匠,聽著很不錯的洋名字,實際上就和鐵蛋兒、狗剩子沒區別。你覺著好,只是因為你不明白它的意思——我說的對麼?胡克?陳?”
張天野、風塵面面相覷,韓莎也是忍俊不禁……這個小老頭兒真的不是一般的狠!這“胡克”的意思可並不美好!
而且看樣子,包括那位辯論的教授在內,很多的師生都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
實話說,胡克還真不如狗剩子來的好……
胡克就是“性工作者”,粗俗的說,就是鴨子、妓女,特針對男性的話,那翻譯起來就博大精深了——你譬如極有地方特色的,罵某個不要臉的人的“賣屁股的”“日球的”或者是不講究一些的直接是“**”——翻譯過來,那名字就搞笑了,簡直能讓人無地自容死,究竟是該叫賣屁股陳好呢?還是叫日球陳,**陳好呢?
或者是,文雅一點兒的,男妓陳?**陳?
……
只可惜現場能夠get到這個點的人不過區區四人,很是曲高和寡。剩下的人都是不明所以的,胡克陳這名字聽著就高大上、不明覺厲,難道有什麼毛病?
張天野卻是蔫兒壞,故意將聲音傳了出去,既是給自己媳婦兒解釋這個“英文”的意思,也同時給現場的學生、教師們解釋了。
“hooker的意思不就是娼妓嘛。這男的,就叫鴨子,女的,就叫妓女。通俗的說,是賣屁股的,看過明末的一些黃故事沒有?那時候賣屁股很盛行,有的讀書人為了賄賂走門路,找衙內開葷,腸子都被日出來了……”
粗俗不堪,令人不忍直視的內容就在這一個很文雅的地方被說了出來。那一種下里巴人和陽春白雪的碰撞,猶如小星星撞擊地球。
砰的一下,就炸了……
然後,眾人左右四顧,搜尋了一下。卻因為風塵將眾人的注意力糾結,使一行人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糾結,偶爾一眼看過來,也會滑過去。頗是滑稽的左顧右盼一下,竟然沒有發現張天野一行人。再看那和尹正辯論的教授……臉色蒼白,渾身哆嗦,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尹正,然後一口氣沒捯飭上來,直接就倒在了臺上——他真的是被羞怒攻心昏迷了,並非是因為這個時候沒有比倒下更好的選擇。
尹正忙遠離了一些,大聲道:“跟我沒關係,他自己倒的!”
箜雲嵐訝道:“這,就完了?”
韓莎道:“還想怎麼樣?你一看他就知道平日裡是個要臉面的人。咱們一般人誰沒事兒取個外國名字耍?你在看他面相、衣著……這種場合,被天野插了一刀,說不定醒來之後自殺的心都有了。”
箜雲嵐一想還真是——名字要是叫個狗剩子、狗蛋兒、鐵柱之類的都覺著羞臊不已、難以啟齒。
這些出去留學回來的人連自己的中文名中的一些字都覺著不好說出口,一口一個胡克、史蒂芬、傑克的……可誰知道聽著高大上,聽著就很有逼格、朗朗上口的名字,實際上竟然還不如一個“狗蛋兒”呢,直接淪為了下九流的娼妓,這誰受得了?箜雲嵐就是好奇一點兒,問道:“他們沒嫖過?”
“這你就不懂了……這些人吧,就感覺國外什麼都是好的。月亮比中國圓,屎比中國香,fuck都比中國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高雅,假如有一個娼妓在他們面前,那肯定也是高貴的不容褻瀆的女神。即便是嫖,那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