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坐了下來,偷眼望著她慢慢的嘗著那一盆子冷飯,一個想法如那天上的流星一般劃過——若不是敵對,等她及笄以後,或許自己還能遣人去慕府求娶。
月華如水,她在那邊就如一個黑色的剪影,清冷的星輝在她的眸間跳躍,牢牢的吸引著他的視線。他出神的望著她,看著她低頭吃飯,看著她將那獐子肉拿起來撕成小條,慢慢的填進嘴裡。
瞧著她那樣子,似乎吃得很香,燕昊回味著自己喂她吃飯的情景,心中又暖暖的熱了起來,她的嘴唇很香,第一次碰著女子的嘴唇,這感覺真是好。他側了側身子,望著樹下的慕微,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隻空空的盆子丟在了一旁,慕微望了望自己的雙手,上邊沾滿了飯粒,還有一絲黑色的肉末——她要洗漱,這副模樣怎麼能安心睡覺?她咬著牙,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扶著身後的樹幹,想要站起來,可背上那撕裂般的疼痛卻讓她直不起腰。
“你要做什麼去?”才在那低頭的一瞬間,燕昊便已經掠身到了她的面前。
“燕昊,你瞧我這模樣,難道是能逃跑得了的嗎?”慕微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種不妥協的神色:“你自己睡著罷,我只是想去取點水來洗漱一下。”
“你坐著別動,我去給你取水過來。”燕昊見她誤會了自己,也不分辯,大步走到已經冷了的篝火旁邊,拎起一個皮壺,搖了搖,裡邊還有大半壺水,他滿意的將那皮壺一把拎起走回到了慕微身邊:“我來幫你洗漱。”
慕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燕昊竟然會如此體貼關心自己,星眸一轉:“我自己來便是。”
“你受傷了,自然該有我來照顧你。”燕昊的嘴唇抿了抿,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將手伸出來。”
慕微沒有再說多話,只是很平靜的將手伸了出來,清澈的水流過她的掌心,她輕輕搓揉了兩下,那些飯粒與肉屑慢慢的被衝了下去,掉落在腳下的泥土裡邊。那水流慢慢的滲透進了泥土,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燕昊幫著慕微梳洗了以後,將她扶了起來:“你過來,到這邊氈毯上歇息。”
這氈毯彷彿只有燕昊才有享受的資格,慕微觀察過,他那些手下都是在近處一塊草地上倒頭呼呼大睡。現在他將氈毯給了自己,那他睡哪裡?慕微疑惑的望了望燕昊,張了張嘴唇沒有問出口。
似乎看透她想要說什麼,燕昊指了指不遠處一塊草地:“我就在那邊歇息便是。”
慕微被燕昊扶著,生硬的躺了下來。一抬眼,瞧見的是一個半圓的月亮,還有旁邊數點寒星。烏藍的天幕十分深沉,就如一張天幕般鋪天蓋地的往她身上壓了過來,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在這樣一個春夜,睡在這荒山野嶺,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第7章 中途求醫
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空中流轉著一種馥郁的芬芳。
三月正是各種花卉盛開的時節,這山間到處都有著團團的花朵,開在那綠葉間,就如錦緞上邊織就的花紋一般。慕微吃力的轉過臉去,剛剛睜開眼的一剎那,觸眼所及,她只看到刺眼的陽光。
她昨晚躺下的時候是側臥著,右側的背部受了些傷,一直在扯著全身疼痛,可清晨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是躺在地上,臉直直的朝著天空,而且自己的身上,還蓋著一件黑色的蜀錦袍子。
領口繡著四爪金蟒,那金蟒繡得活靈活現,似乎每一塊鱗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金蟒正昂首挺胸,張牙舞爪,彷彿要騰飛著往空中而去。這是他的披風,怎麼蓋在自己身上?慕微伸手摸了摸那件衣裳,外邊粘著露水,涼涼的冰著她的手心。
不知為什麼,即便躲過了刺眼的陽光,慕微還是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頭暈沉沉的一片,看著那披風領口的四爪金蟒才一會子,那金色的刺繡便模糊成一片,再也看不清那鱗片了,只覺得是金黃的一團,而且慢慢的褪成了淡淡的黃色。
“你醒了?”就在她覺得頭暈眼花的時候,耳畔便傳來了一聲問話,慕微吃力的睜大了眼睛,眼前出現了燕昊那張臉孔。
“嗯。”她低沉的應了一聲,驀然覺得喉嚨那處似乎有火在燒著一般,嘶啞得發疼。
燕昊聽了慕微的聲音也是一怔,低頭看了看她的臉,就見她臉上有著深深的酡紅顏色,她的眼神似乎也沒有昨日那般清亮,心中一怔,莫非她是晚間受了寒傷風了不成?
昨晚他大半夜沒有睡好,翻來覆去眼前浮現的全是白日裡發生的事情,受到攔截時她那倔強的表現,她將自己騙了過去然後奪馬逃走,她拒絕吃飯眼神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