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即使我心裡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她?”
“……是!”
走出仲景房間的時候,她的眼前就忽然模糊了一片。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那麼熱切的抓著她的手,說著不要離開,還說……他喜歡她。這一刻,她相信這個男人心裡是真的有她的。可是為什麼偏偏他是仲景呢?
含秋不知道仲景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仲景沒有說過,而她也不想知道。她捫心自問,對著仲景她就真的不愛嗎?心,在一剎那間遲疑了——
她欣賞他,為了他對王爺義無反顧的忠心,哪怕王爺叫他去送死,他的眉頭也不會多皺一下。
她敬佩他,即使傷口裂開,鮮血直流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的疼痛。
所謂的真英雄大約就是如此的吧。
都說美人愛英雅,似他這般的英雄合該是有和他相配的美人來愛的。含秋抬起手,抹了一把臉,然後繞過拐角,她笑了笑,心裡有了答案——
她不是美人,所以不能也不會去愛英雄。
最近王府的事情越來越多了,小姐終於要嫁給王爺了,如果初夏在的話,知道這個訊息一定是會很開心的。想起那個丫頭,含秋的笑裡就多了三分的苦澀。其實她求小姐將初夏許給仲景,倒不是全然在擔心初夏在路上會不會真的遇上了什麼,她只是想快刀亂麻,只是不想去揹負……第三者的稱呼而已。
因為她的母親就是第三者,別人口中的狐狸精,這些話她從小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她可以漠然的面對,但是心裡的結卻早已成了死結,早已解不開了。
她不明白當年母親為什麼會和自己親姐姐的丈夫有了她,而母親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就已經過早的離開了,待在那個男人家裡的時候,她大概已經看盡了世上最醜陋的嘴臉了。她是小孩子,但是她的心卻在母親死的那一年徹底成長了,因為從那一天起能保護她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書香門第
她從不奢望那個懦弱的男人能夠跳出來保護她,從母親到死都見不到他一面的時候,她就已經徹底對這個男人絕望了。沒有憎惡,沒有怨恨,不過是一個陌路人,她的死活又與他何干呢。
所以她離開了那個家,她對著母親的墳發過誓,她絕對不會再走母親的老路的。
她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對不起,卻是不知道對誰的……
外篇 錦瑟無端五十弦
進京不過是一月的功夫,轉眼便又要出京了。
沈錦陵坐在書房裡,安安靜靜的擦著他隨身的佩劍,臉上的神色認真而又細緻,刀削的面容難得卸去了剛毅如鐵的嚴肅,多了一份軟軟的溫柔,眼角淡淡的,抿著唇,不知心中到底在唸著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他踏入軍營那日起,第一次提著刀殺了人時,他就明白這一生註定是戎馬相伴,出征打仗不過是家常便飯之事,了不起最後還是馬革裹屍。
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理想。沈錦陵從不後悔也從不退縮。
他的父親是前朝的都尉,從小就將他送去師父那裡學武,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子承父業,為朝廷做出一番事業來。而沈錦陵從來都沒有辜負他父親的期望。
憑著沈錦陵的出身,能在這樣的年紀派上如今的位置卻是不易的,更別說軍中還有一些權貴使絆子壓著他。人人都只道他運氣好,卻沒有人知道他是捱了多少刀,受了多少傷,才換到了今天的這個位子。
每次上戰場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一夫當關約莫若是。殺得眼睛通紅的時候,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可是隻要一晃眼想起那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心中就覺得一片寧靜安然,想著為了她,他也不能隨便將性命交代在這裡,哪怕終歸要死也要爬到她身邊才能合上眼,即便是再累再疲也都精神起來了,提起刀再殺再砍,拼著命殺出一道血路來。
這就是沈錦陵這麼多年行軍打仗,說得是在刀口上舔血也不為過,身上的傷痕一道道的,肩上,胳臂上,背上的,屁股上的,到處都有,卻偏偏只有臉上沒有,因為有個小丫頭說,三師兄全身長得最好的就是這張臉,一看就正直不阿,不像壞人。當時他笑著她傻,居然以貌取人。可是從那以後,他對他的這張臉也難得起了愛護之心,別人一刀砍過人,他情願用手擋過去,也不教人傷了分毫,每次打完仗,坐在營帳中休息的時候,看著手上又添了一道傷痕,他的臉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他罵人家傻,其實他更傻。
他明明一點也不榆玄昕,認識她的時候,玄昕這人還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