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毓秀宮內寢。
手中木匣子靜靜擱著三枚藥丸。色澤黝黑,聞起來有淡淡草木香氣。兩指捻起一枚,便是湊得再靠近些,胸前玉佩依舊沒有一絲反應。
還當真不是要人命的東西。
慕夕瑤皺起眉頭,念及玉姑所說恐怕只是選材不得當,或是萬歲爺身子受不得的物什,並非有心人添了不乾淨的東西,心裡漸漸踏實了些。
連貼身太監都給瞞著,若非她下令搜宮,還尋不出半點兒異常。也不知這男人到底如何作想。那般不受用湯藥之人,偏偏就服了這來歷不明之物。看這匣子分量,怕是吃了不少。
越想越來氣。跟在他身邊暗衛頭頭,竟是連太子的話也聽不進去。口稱無宗政霖諭令,便是死也不敢洩露主子爺機密!
這要是她的人,一氣之下還不砍了乾淨!慕夕瑤從未如當下這般氣極宗政霖御下有方!
眯著眸子打量榻上那人許久,心裡惱他,卻又不能放任不管。俯身湊到他跟前,這男人服了玉姑開的退熱方子,這會兒已然閉目安睡。
“也不怕臣妾心如蛇蠍,奪了您大好基業。”氣哼哼取出最後一枚靈丹,慕妖女毫不客氣 皇帝嘴巴,那勁兒使得……只叫暗地裡護駕的暗衛統領眼睛發直。
“罷了,又不是那武氏,也沒她那閒情替您操心天下事。”
“臣妾告訴您,臣妾今次可是真真慪氣了。”
“很捨不得的呀。再也沒了……”
人還坐在榻前錦凳上,半個身子伏在他胸膛。低聲唸叨著,漸漸便沒了聲響。便是累得睡熟了,嘴角還不樂意癟著。還是蕙蘭在外頭聽著裡間許久不見動靜,不放心進來瞅瞅,大驚之下又不敢叫了主子起身。只好抱了大氅過來仔細給她攏在身上。
三更過後,靜臥榻上的男人眼皮動了動。劍眉微蹙,指尖觸及一 之物,宗政霖緩緩睜眼。
腦子清明,身子微有疲乏。之前暈眩盡數褪去,只屋裡昏黃光暈,也能看得十分仔細。
動了動頸脖,這才發現胸口處沉甸甸,原是因了她。
竟是一直守在榻前?想著探手抱了她上來,才一動作,卻惹得身上女人倏然驚醒。四目相對,一時間屋裡針落可聞。
點燃的燭臺炸了聲脆響,慕夕瑤靜靜盯著他瞧。
“與朕慪氣了。”嗓音嘶啞,男人稍有僵硬抬起手腕,撫在她通紅面頰上,目色分外幽深。
“是朕心急,累了嬌嬌。”此番是他失了自制,待不得時日,方才招來今日變故。
最難受那會兒,他依仗功夫底子,也不過心底透不過氣,睜不得眼。發熱是有的,卻能依稀聽清周遭人話語。
嘴裡殘留淡淡馨甜,不澀口,讓人渾身有種松泛舒泰之感。內力能夠緩緩執行,似更精煉幾分。
鳳目落在她面上,莫不然,此又是她不可對人言之隱秘。
手指還未觸及她眉心,卻不想這女人豁然起身,抱著氅衣一言不發,十分不雅踹了腳錦凳,輕哼一聲,徑自跺著腳步極快不見了身影。
手臂空抬,宗政霖僵滯面色,半晌回不過神。
被女人這般駁了顏面,生平還是頭一回。且還是他服軟溫存時候。
生硬收回手臂,建安帝撫著眉心,沉吟良久。
“出來。”
應聲領命,內室憑空就多出個人來。只這一回,暗衛統領離得榻上那位爺分外遠了幾步。
“事無鉅細,莫漏一字。”
夜半三更替皇貴主子掌著宮燈,郭瑞福有苦難言。這位雖披了氅衣,可卻獨自立在廊簷下靜得怕人。
方才他不過好言上去勸著,話還沒出口,已然被娘娘隨意瞥來一眼,凍得心都跟著打顫。
難怪顧公公臨去前交代,跟在皇貴主子身邊,得提十二萬分心神才好。萬歲爺動怒,明察秋毫,犯事兒的人自是處置果決。隻眼前這位……招惹的人不說,旁的還興遷怒!那眼神兒刀子似的,嚇得他如今腿還發軟。
雙手揪緊氅衣襟口,慕夕瑤舉目遠望。今夜月有殘缺,風有些涼。
腰間驀然被人攬住,男人大手交疊覆在她小腹。左邊面頰柔柔落了 ,身後那人黯啞著聲氣,胸膛緊緊貼在她背心。
“莫惱朕。一心念著伴嬌嬌長久,是朕失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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