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您膝下有兩位小主子教養,一人住了一宮也沒人挑得出刺兒。您是沒瞧見,蘇良娣那眼神兒,從昨兒晚上起就兇巴巴嚇人。”
使喚人將花廳裡宮裡佈置的山海棠換下,擺上盆木槿,慕夕瑤方左右打量兩眼,對屋裡陳設總算滿意了些。
“這話在屋裡說說就罷。出了這門兒,自當謹小慎微。宮裡畢竟不比自家府上。”
許久沒被主子訓誡,難得見她正了神色,蕙蘭趕緊應下,琢磨著待會兒還得去跟底下小丫頭也訓訓話。
主子脾氣好,可要真嚴厲起來,敢不把她吩咐放心上,罰起人來也是頂頂厲害。
蘇藺柔神色不好慕夕瑤丁點兒不稀奇。同是太子良娣,她一人獨居慧儀宮。蘇氏卻帶著萬氏並之前太后賞下兩名宮婢,這麼些人,全都放在蘇氏永安宮偏殿裡,誰人樂意得了?
萬氏得封太子寶林,這會兒恐怕亦不甘願。與她同是寶林的張氏可是穩穩壓著底下幾個才人,佔著一宮主位,安安心心在長信宮裡過日子。反倒是她,上頭有個最不著調的蘇氏壓著,底下兩個連品級都沒有的侍妾,卻偏偏沾了太后的名頭。這是既碰不得,更不耐煩搭理。比起張氏,她這日子顯然不如意。
待得午後歇息起身,慕夕瑤帶著人到偏殿仔細檢視今後誠慶誠佑要住的屋子。這麼溜達一圈兒下來,卻是對偏殿裡院落十分失望。刻板擺著幾盆花草,雖則名貴,奈何偏就不討小孩家喜歡。
昨兒夜裡她怕小東西驟然換了地兒不適應,許多事情也沒打點妥當,慕夕瑤便求了宗政霖將兩個小的放她屋裡歇了一夜。惹得太子殿下今兒早上還跟她黑臉。
這會兒帶了小包子出來認院子,可沒到盞茶功夫,她兩兒子那小腦袋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人一邊兒拽了她手,說什麼也不願意留這地方住下。
“娘娘,沒見著木馬。”誠佑小包子穿著身兒棗紅色雲貴嵐錦絲小袍子,才給剃了的頭髮毛茸茸頂在頭上,白白胖胖小臉蛋兒很是不願意。
一旁誠慶小大人似的摸摸他腦袋,說出的話卻叫慕夕瑤忍不住好笑。“誠佑沒瞧仔細,連著滑椅轉筒也沒有的。”當哥哥的年歲大些,記性好,心裡門清兒。“爹爹送的寶劍怎地也不許掛牆上?”
慕夕瑤眼皮一跳,這小東西,那玩意兒劍鞘上鑲了晶晶亮亮寶石不知多少。劍柄處兩顆碩大東珠,那可是皇帝與太子才夠得上用,歷來在大魏都是御用貢品。也怪宗政霖,偶然自兩晉蒐羅來的寶貝,順手就賞了他兒子,這爹當得,只管縱容著,之後麻煩都是她來收拾。
末了小傢伙仰著脖子,眉頭緊皺,像是十分為難,想了許久給她娘出了個主意。“孃親,皇爺爺這裡偶爾來玩玩。過兩日您還帶著誠慶和弟弟,咱回府裡去。等到爹爹外頭賺夠了銀子,再回頭瞧咱們可好?”
噗一聲沒忍住笑意,慕夕瑤俯身摟著她兒子笑得歡快。瞧見沒,關鍵時候還記得帶她跑路,當爹的,您辛苦些,外頭忙活去吧。
太子殿下本還眉目柔和,隱在一旁十分樂見她母子融融和樂,這會兒聽他兒子說話,眉心止不住跳了兩跳。誠慶那小子,意思是她孃兒三個回去樂著,獨留他宮中辛苦些無妨?
小混蛋人小鬼大。既顧了自個兒玩樂,還推了他出去“養家餬口”!慕夕瑤這女人,他堂堂一國太子,被她教導得在兒子眼中,就是個不勞碌,全家都給捱餓的主?
“衛甄。”悄然退出院門,宗政霖繃著個臉,思忖片刻,終是發了話。“傳話田福山,叫內務府照著府邸那幾樣,再做了擺誠慶誠佑院裡。”
既是進了宮,就得踏踏實實安心住著。這般想著往外頭跑,再加上個不老實的孃親,宗政霖怎麼想都覺得,他兒子這不規矩的念頭,得早些斷了才好。
至於為何不是逮了人跟前訓話,太子爺覺得,小傢伙大多時候很是聽話。偶爾犯錯兒,不能太苛責嚇壞了人。
衛大人極力肅著面龐,就怕露了異樣被主子爺遷怒。方才那場景太可樂,小主子童言無忌,太子爺再是不愛聽,也忍著沒當堂發火。不過小主子情有可原,那位……恐怕過會兒要遭殃。
“主子,若是交代內務府辦這差事兒,皇上那邊兒……”宮裡規矩嚴,皇子皇孫教養更是懈怠不得。歷來就沒聽說過院子裡還許擺玩物的。
“無礙,孤自會處置。”也就還半年光景,到了九月,誠慶便要入學。剩下這幾月,允他自在些無妨。“回頭再叫人去府邸一趟,將他二人慣用物件都收拾了來,莫要忘記床頭花草。”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