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隻眼中厲色,使得諸人莫敢妄動。
太子殿下一手撐在膝頭,一手 於朝珠之上。“領了那人上來。”
這般快就能尋了人御前問話?諸人面面相覷。
底下跪伏當中,一身栗色粗布麻衣的小太監,肩頭尚有些 。
“啟稟皇上、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小的乃內務府派來,專門掌管御花園花樹侍養帶班太監小肖子。今早上奴才得底下人通報,這才得知園子裡這株百年桐麻樹出了大事兒。那會兒很是怕得很,急著上奏,且又看過這樹,除了澆水多了些,實在尋不出何處出了紕漏才使得枝幹葉片枯萎。奴才想著,今日這小命,怕是保不住的。”
抹了抹額頭,小太監身子伏得更低,再接著回話,語氣卻稍有變化,似大大鬆了口氣。“直至衛大人得太子殿下吩咐,從扣押地方領了奴才出來,叫奴才再仔細檢視這樹,半分也不得疏漏,這般圍著樹木轉上好幾圈,終是讓奴才發現了不對勁兒。”尾音隱隱帶著興奮,像是保住性命,欣喜之下失了控制。
他怎能不喜?若能查出不妥,他又怎會自個兒都絕了指望,被敬事房總管扣押問罪。如今能僥倖逃脫,若非衛大人提點,這時候他怕還困在牢裡,擔心害怕得很。
居然發現了不對勁兒?在場眾人神情一震,大感驚異。這事情變化之快,匪夷所思。方才他們也圍著這樹看了一圈兒,當真就沒瞧出何處出異常。
赫連章餘光瞥見蘇博文伸手梳理一番被風拂亂的腰間綬帶,心下更為確定,老傢伙竟還有心思御前整理儀容,顯見他也是心裡有底,不急不躁。
元成帝手臂擱在御座上,微微端正了坐姿,再看宗政霖,眼底滿滿都是興味。他這兒子,應對倒是極快。
只不知太子爺心中,同樣對慧儀宮中那女人,也是讚賞有嘉。小女人興風作浪,惹出今日這場風波。正引來惡狼環飼,卻不料被她再添一把火。就不知待會兒過後,周遭餓狼還保不保得住各自身後託著的尾巴。
“是察覺何處有異不成?”三人之中,金太后當先發話。一來老太太對這事兒看重,急著探明期間真相。二來太后對桐麻樹驟然落葉也十分好奇。她宮裡侍養花草不少,這等稀奇事,除開鬼神之說,還真就未曾聽聞。
小太監趕忙叩首,再抬頭時,卻是一手指著那樹,答得十分有底氣。“回太后娘娘的話,奴才仔細檢視了樹幹下面一截,發現底部往下,至樹根都十分潮溼。用手摸了把泥土, 溼潤,指尖輕輕一攆,那泥土竟就粘在手上。”
顧長德立馬叫人試過,果然,正如小肖子回稟。
“這幾日天兒熱得很,一日沒曾落雨。若是無人灌了許多水進去,萬不該如此。奴才又去查探過周圍幾株花樹,都是欠著水分,連泥土表面都不曾澆透。”
“怪只怪奴才沒經甚大事兒,事發時太過慌張,便是察覺這樹澆水有些過,卻未細心比對過,也就沒能及時稟明管事公公。”小太監面上有些忐忑,既羞愧,又懼怕。
好在此時衛甄跨前一步,另有要事啟奏。
“啟稟皇上,微臣也問過宮門口管事太監,這幾日的確有三個臉生的小太監,執了腰牌,推著架子車,說是總管交代,花園裡草木精貴,澆水施肥懈怠不得。連著兩日,都是早晚各一次,每次三車往裡面運送。”衛甄喚來那御花園值守太監,那人趕緊呈上標記有腰牌番號的小冊子。
這會兒倒是說清了真有人藉著當差時候,滿滿幾缸子水都往這樹底下灌了去。可澆水多了,腐壞根系,也不至兩三日內整棵樹都枯萎了枝葉吧?這株桐麻樹可是七百年老樹,盛京暴雨時節,也不是沒有。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這樹被人動過手腳,事情真相昭然若揭。可謎底如何,還是叫大夥兒心裡癢癢。
金太后緊繃的面色終是緩和下來,再看那樹,餘下的便是疑惑。“單這水恐怕不成。”果然是親自侍養過花木之人,非蘇藺柔那等名不副實之人可能匹及。
“太后娘娘,那人送水進來,卻是另有用途。”小肖子心裡有些後怕,若非衛大人一言將他點醒,這條小命怕是得丟了。
“這水的用處,是用來沖洗周遭餘下的氣味兒!那人真正使的法子,卻是極其偏門兒。莊稼人喚作‘燒株’,奴才師父教過,書本冊子裡,該叫做‘肥害’。原本肥害只是尋常人手生,侍養花草時施肥不得當。而這顆桐麻樹,卻是有人故意加了料,且大大加重了分量,連著幾日日日灑下藥粉。過後再使力沖洗,湮滅痕跡。”
說著自袖兜裡掏出一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