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讓她在這裡等死。”燕北羽扭頭朝還愣在一旁的賀英喝道,“還不去!”
她十月懷胎,飽受分娩之痛,好不容易才生下這個女兒,如今又要承受喪女之痛,何其殘忍。
賀英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門去備馬。
龍靖瀾斂目吸了口氣,道,“你去吧,這裡我會照應的。”
她也知道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再救這個孩子,可是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這裡死,他們誰也做不到。
燕北羽來不及再回房去看那人,抱著孩子便了門。
他何嘗不知道希望渺茫,可要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等死,他做不到。
老天爺已經很眷顧他們了,生生死死都走過來了,也許……也許也會眷顧他們的孩子,給她一線生機。
龍靖瀾和羅蘭送出了漪園,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大雪茫茫的深夜,久久站在雪中沒有回去。
“大師姐,你說……孩子還會活著回來嗎?”羅蘭哽咽地問道。
她才剛剛出生,她還那麼小,老天爺怎麼捨得讓她承受這樣的痛楚。
龍靖瀾久久地沉默著,他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又都在心底期待著那一絲微弱的希望,能讓這個孩子得以生還。
“天亮了謝師姐醒來,我們怎麼跟她說啊。“羅蘭嘆了嘆氣道。
龍靖瀾轉身進了漪園,回了謝詡凰的寢居,站在床邊出手點了她的睡穴。
“龍大人,這……”孫嬤嬤看著,無奈嘆了嘆氣。
“在他們回來之前,先讓她睡著吧。”龍靖瀾道。
如果讓她醒著,她們怎麼向她解釋燕北羽和孩子都不在的事,不管怎麼編織謊言,她都會懷疑的。
這個人太瞭解燕北羽的稟性,如果不是孩子有了什麼棘手的事,他不可能這個時候丟下她,帶著孩子離開江都。
她剛剛生產,身體虛弱不堪,知道這樣的事,哪裡還肯安心休養,事必一定會自己也追著去,這天寒地凍的,哪是她能出門的時候。
漪園,在白天與黑夜之間交替,謝詡凰一直沒有醒來,園中也一直靜寂得連說話的人都少了,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來自遠方的訊息。
燕北羽一行人一路向北,雪越來越大,風吹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卻也抵不過此刻心如刀絞的痛。
三天三夜,一行人終於到達邊境的雲州,賀英咬了咬牙,開口道,“少主,不能再走了。”
燕北羽卻恍若未聞,繼續策馬趕路。
賀英快馬加鞭追上他,嘶啞著聲音吼道,“她一天都哭了,已經來不及了。”
之前兩天,孩子還會哭,交給奶孃也還啃吃奶,今天一天都沒有一點聲音。
一
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怎麼可能一天都不哭一聲,他早就察覺了,只是不忍出聲告訴這個人這個殘忍的事實。
“馬上就到北齊了,很快就會有人救她。”燕北羽乾裂的唇喃喃自語道。
“她已經死了!去了也救不活了!”賀英大聲朝他說道。
如果這個孩子還有氣,他也絕對不會反對再到北齊去,可是現在孩子已經死了,他們再去北齊又有什麼用,反而會讓他身陷險境。
“沒有,我的孩子沒有死!”燕北羽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繼續趕路。
可是,他座的馬匹在雪中跑了三天三夜,也已到達了極限,跑出了沒多遠便倒了下來。
燕北羽從馬上躍下,將賀英趕下馬,上了他的馬繼續往北走。
賀英看著雪中一直不肯面對現實的人,追上去朝著他道,“少主,孩子已經救不活了,你再去北齊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王妃怎麼辦?”
燕北羽緩緩勒馬停了下來,久久佇立在雪中,卻始終不敢去掀開襁褓再去看一眼已經永遠沉睡的女兒。
賀英上前拉住了馬疆,勸道,“少主,你已經盡力了,這個孩子沒有了,將來總還會有的,王妃還在等著您回去呢?”
燕北羽下了馬,北風吹開了孩子頭上的襁褓的一角,原來紅紅的小臉已經一片死灰,雪落在她的臉上,那麼的涼,她也沒有哭鬧一聲。
北齊遙遙在望,他懷中的女兒,卻永遠停止了呼吸。
他麻木的腿一軟,絕望地跪坐在了雪地裡,仰頭絕望地狂吼,聲聲撕心裂肺。
他要怎麼回去,他要怎麼回去告訴她,他們的女兒……已經不在了。
一年前的冬天,他在雲州接到了她回來。
一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