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再怎麼重要,總不及他的性命重要,到了毒發危及生死的那一刻,他總要做出抉擇的。
屋內在兩人的不斷交手中已然成了一片狼藉的戰場,謝詡凰仗著手有兵刃傷了對方几刀,自己卻也沒佔到太大的便宜受了些輕傷,不過最終還是將沈玉邪給逼至了死角,氣喘吁吁地道,“沈大閣主,只要你自己恢復你的本來面目,咱們一切都還照舊,你這是何苦呢?”
這個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沈玉邪頹然地嘆了嘆氣,慢悠悠地從袖中摸出一粒藥丸,準備要服下去解去身上的藥蠱。
謝詡凰緊緊地盯著他的動作,看著他將藥吞了下去,緊張地等待著他面容的變化,可是半晌那個人的臉上卻依舊沒有半分變化,反而氣息卻比先前還要平穩了許多。
她暗叫不好,這人是在藉機調息自己的內力。
沈玉邪趁著她略一愣神之色,反手一把奪去了她手中的兵刃,寒光冽冽的刀刃逼近在她臉龐,原以為她會就此避讓,讓他反而能有了退路。
哪知,她根本眉頭都沒皺一下地繼續衝了過來,逼得他不得不收了手中的刀鋒,“這麼一張臉,傷了倒也可惜。”
女子多是愛惜自己的容貌,她竟渾然不放在心上,著實讓人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謝詡凰卻趁機出手給了他一拳,又是飛起一腳直讓他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欺身壓了上去,“沈大閣主,我已經很耐心了,別再玩什麼花樣,一會兒沒命的可是你!”
“你捨得讓我死?”沈玉邪一臉笑意地瞅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謝詡凰揪住他的衣襟拎起來,道,“反正我今天有的是時間,你要耗下去,姑奶奶奉陪!”
他已經漸漸不是她的對手,再垂死掙扎也不可能再從她手裡逃出去,她就看看他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去。
沈玉邪抬手拭了拭唇角的血跡,嘲弄一笑道,“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下手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如果閣下能聽話一點,也就不需要我動手了。”謝詡凰冷哼道。
方才那一刀,如果她避開了,他就一定能逃掉,所以她沒有躲,卻沒想到他會收了手。
沈玉邪捂著胸口咳了咳,大約是毒性發作猛烈了,“你這個女人,除了床上的時候,真是可恨。”
“過獎,我也從來沒想討你喜歡。”謝詡凰冷然笑道。
沈玉邪面上一陣一陣地青白,踉踉蹌蹌地往一片書架的地方走,走近到牆邊取出了藏在書架內的一隻青色藥瓶,背對著她緩緩拿開了塞子,藥瓶內緩緩飄出一縷白色的煙霧,他斂目吸了進去。
之後,背對著她,久久地站立著。
謝詡凰站在他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卻隱約感覺到他吸了那股藥煙之後身體發生了微細的變化,她想此刻背對著自己的,已經是她一直追尋的真面目了。
“解藥在這裡。”
雖然他自己解了他原本的藥蠱,但她下在他身上的毒,還是需要她手裡的解藥的,否則一樣能廢了他一身修為。
半晌,他緩緩朝她轉過身來,一張熟悉至極的面容緩緩映入她的眼簾,這個人並不是她意料之中的樣子,卻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果然……是你。”
這個從第一次碰面開始就逼迫著她,甚至於打破她的計劃,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不是別的人,正是她自己處心積慮所嫁的男人……鎮北王燕北羽。
只是,此刻他雖是他那張臉,卻整個人又與身在鎮北王府的那個人截然不同,眉眼之間盡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度,全然不似那個在她面前笑意溫朗的鎮北王。
“我是該叫你沈閣主,還是該叫你燕王爺?”謝詡凰冷冷地看著他,問道。
她以為會是豫親王,如今看來豫親王也只是跟他有關連的人之一,而他早先也是故意將她的視線引到了豫親王身上。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燕北羽也不再遮掩,走近取了她手中的解藥服下,“既然現在一切都明瞭了,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謝詡凰負手打量了一圈屋內,道,“這裡到王府,應該是有秘道的吧,要你這麼費心地改頭換面來應付本宮,真是辛苦了。”
難怪,燕北羽從來不會過問她出府幾個時辰去了哪裡,難怪在王府他口口聲聲說著要待她好,卻從來不會跟她有親密的肌膚之親,一個人的容貌再怎麼變,身體上某些特徵也還是變不了的,所以他一直在小心掩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