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了揹著少年的青木一愣·眼裡先是閃過一絲驚喜,接著又看向他背後的少年驚問道:“雲根,你這是咋了?”
青木見了這個女娃,有些尷尬,他萬沒料到居然來到劉富貴家——這女娃是劉富貴的閨女劉雲嵐,他見過一回的。
劉雲根懊喪地答道:“我跟這個……這個人撞了一下,把雞蛋全撞到溝裡去了·還把腳扭了。”
青木聽了他這含糊不清的話,很生氣,想要辯解,可是人家又沒說他不對,只說兩人撞了一下,因此倒不曉得如何接話。
可是這話聽了很容易讓人誤解,他心裡氣悶,只能板著臉把他送進屋。
劉雲嵐急忙跟在旁邊對青木歉意地笑道:“真是對不住了·青木大哥。害得你被撞了,還要耽誤工夫送他回來。快進屋歇會吧。”
劉雲根看著她不敢相信地叫道:“姐,是我摔了腿哩。你還跟他賠禮?”
劉雲嵐沉下臉呵斥道:“你是在家慪了氣出去的。叫你今兒甭去·也不聽,悶頭只顧跑,跟鬼攆來了似的,這麼走路能不撞人?我不躬問也曉得是你走路沒看人,撞了青木大哥。”
劉雲裉啞口無言,無話可回——這話說得比衙門裡的老爺斷案還要清楚明白。
青木把他背進屋,放在凳子上坐下,這才看向劉雲嵐歉意地說道:“不管咋說,這一籃子雞蛋是打了…···”
不等他說完,劉雲嵐急忙打斷他的話道:“青木大哥·這不怪你。我弟弟剛在家裡被我爹說了幾句,他賭氣就拎著雞蛋出去了,我猜也猜得到他自顧自走路的樣子。撞了你,你沒怪他,還送他回來,感謝你還來不及哩·哪能要你賠雞蛋。”
青木也是無話可說,原以為要掰扯好一番哩,誰料人家根本不信弟弟,三言兩語就把當時的情況算計出來了,還跟他道歉,讓他反而不曉得如何說了。
俗語說“仲手不打笑臉人”,她這樣明理,自己要是甩手就走好像也不好;不走吧,要說啥哩?
劉雲嵐招呼他坐下,他剛想推辭,就見後邊屋子裡出來一個壯漢子和一個婆娘,見了劉雲根那一身狼狽相,嚇了一跳,急忙過來問是咋了。
劉雲根剛想說話,抬眼見了姐姐警告的眼神,垂頭喪氣地說道:“我撞了這位大哥,把雞蛋打了,腳也扭了。”
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豁出去挨頓罵,說了實情。
原以為能賴著青木賠雞蛋的,不料姐姐一下子就猜中了當時的情形,而且她好像認得這個青木,那還賴個屁呀,讓爹孃罵一頓好了!
劉雲嵐生怕爹孃要青木賠雞蛋——她爹孃真的能做出來哩——忙對他們說了是弟弟不小心,撞了青木的,青木好心送弟弟回來,該謝謝人家;又說青木是楊得發大叔的外甥,也是熟人。
劉富貴聽了閨女的話詫異地看向青木,見他高高的身形,俊朗的臉面,又想起聽說的鄭家從去年開始,就賺了不少錢,秋天的時候剛翻新蓋了六間大瓦房,心裡那個悔啊,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刮子——這麼好的女婿被自己給折騰掉了,真是豬腦袋。
他的婆娘跟他一個心思,也是後悔得要命。
兩口子以前沒見過青木,如今見了他,也不知是青木穿了新短褐,人格外精神,還是他們心理作用,總之,覺得這青木比以往所有上門來相親的男娃都強。
劉富貴堆起一臉的燦爛笑容,扯著青木硬按著他坐下,然後板著臉對兒子道:“你走路也不好好看人。把雞蛋打了是小事,害得人家青木大哥揹你回來,這不是耽誤事麼?”轉身又堆起一臉的笑,對青木問道:“青木啊,你這是上外婆家來?”
青木愕然地瞧著他跟玩變臉似的,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忙答道:“噯!我給外婆送些東西來哩。”
劉雲根格外的鬱悶——怎麼連爹孃也罵他哩?不是因為他打了雞蛋罵他,是為了他撞了人罵他,真是少見。
他的腳扭了,到現在也沒人問一聲,全圍著那個青木去了,真是叫人氣惱。
劉富貴的婆娘笑眯眯地對青木道:“害得你跑一趟,真是不過意哩。雲嵐,趕緊做飯,讓青木在這吃飯;富貴,你去把楊得發大哥也叫來。”
劉富貴巴不得一聲應了,就要出去叫青木大舅。
青木急了,忙站起身道:“叔,嬸子,還是甭客氣了,我家裡忙哩,不能在這吃飯了。你們還是趕緊瞧瞧雲根的腳吧——好像扭了哩。”
劉雲根簡直要熱淚盈眶了——終於有人關心他了,不過不是爹孃,竟然是外人,連一向細心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