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局結束。阿欣撤走了冷茶,奉上新茶。
歐陽鈺喝了口後,方緩緩地道:“之前,是我小肚雞腸了。”
崔錦捧著熱茶取暖,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聽著。
“之前你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如今我也說開。那一日我的侍婢的確在梅園裡見到了你與閔家郎君,還見到他對你舉止親密。我聽到時,心底終究是嫉妒的。不過我也知道情之一字不能由自己掌控,好比如我傾心於他,他卻傾心於你。我那時真的是嫉妒極了,一直在想為什麼閔家郎君會傾心於你。我後來想了很久,我知道的,阿錦你有你的好,不然我們也不會成為知己。”
她頓了下,又說道:“我知道不能怪你的,可是一見到你便忍不住去想,去對比,我到底哪裡輸給你了。直到上回你來尋我,與我明說了。我方知閔家郎君為何會傾心於你。他出身卑微,得你相助,是你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助了他。我知你是個極好的姑娘,有膽識,有智慧,與尋常貴女不一樣,這樣的你閔家郎君又如何會不傾心於你?即便換做是我,我亦會選你,而不是選自己。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她看著她,認真地道:“這些話我本該早些與你說的,只是卻一直說不出口。我知遷怒於你是我的不對,但……總是說不出致歉的話。我想了很久很久,如今總算想通了。”
她舉杯,一飲而盡。
“這杯茶我幹了,以示歉意。你若不能諒解,我也能理解。”
崔錦問:“你……如今還喜歡閔家郎君?”
歐陽鈺說道:“是!你既然不喜歡他,那麼他總有一日會死心。我歐陽鈺想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失手過。等他死心之日,我總有機會的。”
崔錦默默地為自己的大兄嘆了聲。
她揚起笑臉,說道:“你執意如此,我也只能支援你。”她也舉杯,將剩下的半杯溫茶一飲而盡,隨後爽朗地笑道:“往事如塵埃,我已忘了。”
歐陽鈺亦道:“我也忘了。”
兩人相視一笑。
而此時,歐陽鈺又說道:“上次在王府裡,多謝你的大兄。若非你大兄,這會我怕是還在榻上養傷。”她抿抿唇,似是在猶豫什麼,半晌才說道:“我……我想親自向你大兄道謝,我還帶了青玉膏。我聽阿弟說你大兄也拜了李楚為師,李楚為人嚴格,之前阿弟習騎射時,經常受傷。這膏藥是我們歐陽家行軍必備的,對傷處特別有效。”
崔錦說:“我讓阿欣喚大兄過來。”
。
那一日崔錦親眼見識到了何為貿然間變了個人。
在阿鈺面前,大兄竟然臉紅了!一張臉蛋紅得想讓阿鈺不知道他心悅於她都難!崔錦幾**天長嘆,大兄你這樣要如何擊敗閔恭呀!
崔錦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放棄歐陽鈺成為自己嫂嫂的念頭了。
她頭一回對自家兄長有了不爭氣的感覺。
臨近傍晚時分,崔錦方送了歐陽鈺離去。臨走前,崔錦還說:“阿鈺,我大兄……大兄平日裡不這樣的,今日見到你興許是有些緊張。”
歐陽鈺含笑道:“你兄長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崔錦輕咳一聲。
“我兄長平日裡真的不是這個模樣,他極為穩重,也很是體貼,偶爾還會哄人。”
歐陽鈺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
又過了兩日,謝五郎派了人來接崔錦。馬車在洛豐城裡轉了一圈,最後卻是停在了她平日裡常去的茶肆前。有人帶了崔錦從後門上去,在最角落的雅間裡,崔錦見到了謝五郎。
再次見到他,崔錦心裡頭是有些愧疚的。
之前在王家府邸的初冬宴裡頭,謝五郎明明做了好事,而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及此,崔錦的聲音便軟了下來。
“恆郎。”
謝五郎說:“嗯?闖禍了?”
崔錦說:“哪有!”
說著,不用謝五郎開口,她便自動自覺地挪到他身側。她探前身子,倒了杯熱茶,方說:“不是恆郎讓阿錦這麼喊的麼?怎地我一喊了恆郎卻說我闖禍了?”
謝五郎輕哼道:“你從不願主動喊我恆郎。”
言下之意便是反常必有妖。
以崔錦的性子,會主動喊他恆郎必定是闖禍了或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謝五郎眯眼道:“還是說你做了什麼壞事?”
崔錦自是不會坦白。
若謝五郎曉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鐵定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