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姑娘稍等片刻。”說罷,侍婢便離開了。
不到片刻,便有一抹墨綠的身影走進。
看起來已過五旬,穿著墨綠虎獅紋的袍子,五官不怒而威,是一位極具威嚴的老者。他坐在主位上,打量著崔錦。
崔錦雖感不適,但依舊保持了鎮定的模樣。
待老者收回目光時,崔錦淡淡一笑。
她起身施禮,道:“阿錦拜見何公。”
老者一怔,隨即大笑:“何以見得?”
崔錦慢聲道:“洛豐至明州青城,日夜趕路需七天。青城盛產玉蘭,又稱為玉蘭之都。阿錦在樊城時便經常聽聞青城人對玉蘭花的研究極有一套,一年四季都能享用新鮮的玉蘭花瓣。如今寒冬剛過,玉蘭花的花期未至,能隨時拿出新鮮的玉蘭花的怕也只有明州青城。”
老者饒有興致地道:“哦?你又怎知我是何公?”
崔錦說:“青城中敢抓阿錦的除了大人,阿錦想不出第二個。”
老者看她的眼神添了分深意。
他撫須說道:“難怪。”
此言,便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他又說:“老夫早已有見你一面的打算,奈何因為謝恆才拖延了不少時日。這回請你來,乃有好處給你。”
此話一出,崔錦的眉頭便不由蹙起。
他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的,連“請”字也說得那麼理直氣壯。明明他們是絲毫都沒有憐香惜玉地將她擄來的。
之前在樊城時,她已知謝五郎與明州何公是對敵。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藉由趙知府一家從而砍斷了太子的左臂,讓□□的何公驚嚇連連。
只是她有一點不明白。
據她從謝五郎那兒所知,何公向來不敢與謝家明著作對的。此回光明正大地擄走她,還說了這麼一番話,大有要明著與謝家對著幹的趨勢。
這期間莫非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又或者是說謝家失勢了?
而答案是什麼,崔錦壓根兒想不到。她不瞭解朝中之事,也不懂政事,只能靠一知半解去猜測。像是目前的境地,她也猜不出何公捉她作甚。
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要給謝五郎添堵。
只不過……
崔錦暗中苦笑了一聲。
她不認為自己能給謝五郎添多少堵。
崔錦斂去所有神色,認真地問:“什麼好處?”
何公看向她,緩緩地道:“老夫知你有窺測天意之能。”
崔錦一聽,心中大驚,渾身都僵硬住了。
這是頭一回有人當著她的面,毫不猶豫地指出上天賜給她的神技,且還是一位心懷不軌之人。她沉默了很久,方慢慢地道:“阿錦不明何公之意。”
何公淡道:“洛豐的崔家布莊若非你提前知曉,又怎能起死回生?”
崔錦說:“何公也說阿錦是被鬼神庇佑之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上天感動於阿錦的誠心,才賜予阿錦起死回生的機會。”
他不屑地道:“老夫非尋常人,你那一套說辭騙不了老夫。”他又道:“即便布莊一事是巧合,那洺山古玉之事你又如何解釋?若無你,趙家三郎又如何尋得洺山古玉?莫說遇到高人的說辭,老夫不信。洺山古玉本該由謝恆所得,卻被你破了機緣。”
崔錦不曾想到何公竟連這樣的事情都知道。
她心下一涼。
何公的聲音變得溫和:“我知道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你有其他姑娘沒有的野心。只要你站在我們這一邊,待事成之日,即便是你想封侯加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好好考慮。老夫給你半個月的時間。”頓了下,他又道:“崔錦,你是個聰慧之人。”
。
崔錦回了廂房。
直到廂房裡無人了,她一直緊繃的身體終於鬆開了。方才短短兩刻鐘,可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時辰,漫長得讓她在春寒料峭的時節中溼了整個背脊。
她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何公捉她來不是為了給謝五郎添堵,而是讓她站在龐大的巫族與謝家的對面,讓她與謝五郎為敵!
她不禁感到了害怕,並非怕自己窺測天意之能暴露,而是與謝五郎為敵。
她從未想過有一日要與他為敵,她躲他都躲不及了,又哪來勇氣站在他的對立面?
崔錦出了一身冷汗。
接連幾日,每逢晌午都有一個郎君過來,喚作秦郎,自稱是何公的心腹。他時常與她談話。第一日是軟硬兼施,先讓她寫了信給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