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之中。
他不敢明著否定父親的做法,但私下玩些手段給予警告也無傷大雅。引起他興趣的是那女人本身——他很好奇,雅史身邊的空缺為什麼能由她來添補。
先前他就從赤司七海那裡聽說父母並非真心相愛,而他不過是聯姻下的產物。儘管未曾喜歡過那位過分執著刻板的奶奶,徵十郎從她那裡得到不少訊息,原來這麼多年被矇在鼓裡的一直是他。
徵十郎的心裡很不是滋味,難不成兒時父母為他編織出的快樂時光只是虛假的作秀?
天性驅使下他不認為母親的死單純與突發病有關,只是他累了,不想再與過去的噩夢多糾纏。矛盾的是他無法容許看到雅史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徵十郎潛意識認為他不好過,也不會讓身邊的人好過。母親的死應該永遠被銘記——刻在心間。
精通心理學的西裝男捕捉到他眼裡一閃即逝的戾氣。他搖搖頭,知道少爺又在為他母親的事而糾結。他越是逃避,情緒就越不穩定。
“少爺,您還是……”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徵十郎輕聲打斷他,然而對方身為海外黨並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西裝男從主人的表情中讀懂了他現在的心思,只好乖乖退出書房順手帶上門。
接下工作前得到第一條規則是隻忠於赤司徵十郎。
第二條規則是不允許對赤司徵十郎產生任何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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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對徵十郎而言很是煎熬,他不得不下定決心回到赤司主宅,親眼看看雅史是否真的將那女人帶回家。
盯梢這種事讓徵十郎來做實在有失身份,大膽又魯莽的行為讓他自己都唾棄不已。但女人的存在是他心裡消不去的疙瘩。
早前志川管家也說雅史以不想被外人打擾為由遣走下人,徵十郎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他不甘心坐以待斃,只得親自上陣在大宅外觀察。
徵十郎坐在二十米遠的長椅上,他穿著不符自己風格的連帽衫,用帽子遮住張揚的紅髮。手裡習慣性地捧著一本書,只是無心再閱讀紙張上的內容,隔個幾分鐘就會抬頭往大門口望去。
「時間就像是東西腐敗的過程一樣,那種不可思議的變化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進行的,誰也無法瞭解。」
剛讀完這段常被人們收集到語錄中的句子,女人的身影距離大門越來越近。彷彿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牽引,讓徵十郎掐準時機。
他合上書,將它塞進隨身揹包裡。等女人走遠了一段距離後他才若無其事地跟上。
女人留著半長不短的黑髮,此時鬆鬆垮垮紮成一束束在腦後,大眾化的著裝讓她看上去和雅史完全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轉身的速度太快,使他沒看清她的容貌。但徵十郎出色的記憶力讓他將那天跟蹤自己的人聯絡到一起。
自尊心不容許徵十郎再跟下去,但心底深處另一道聲音逼迫他上前一探究竟。女人步行的速度略慢,他跟她搭上同一班地鐵線到了東京都市區,冒著被人群衝散的危險尾隨她走進一家甜品店。
……
等等——這家店!?
徵十郎恍然大悟,難怪他跟得很輕鬆,他兒時經常光顧這條街開的甜品店。倒不是說他對甜食有多狂熱,大多數只是為了陪伴母親。
他愈發煩躁不安,彷彿胸口幼稚小貓的爪子不停地撓。也許是巧合?也許……那女人與母親有著相同的愛好,所以引起了雅史的興趣。
既然都到了這,他更不可能再折回去。
徵十郎走進店裡,坐在距離女人不遠處,讓她發現不了自己的地方。他嚴肅冷漠的表情與店內的氣氛格格不入,但笑容燦爛的服務員還是客氣地將選單遞給他。
“一份Opera。”
他每次只點選單最上方的歐培拉,從未改變過。
“還需要什麼嗎?”
徵十郎歪著頭,手指關節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
猶豫片刻,他壓低聲音問那位正盯著自己的臉發呆的女服務員,“那位客人點了什麼?”
“欸?那位客人點了……”服務員看了下手中的小本子,“卡布基諾,巧克力鬆餅和火雞三明治。”
是再普通不過的食物啊……
徵十郎莫名地有點失望。
他向服務員要了一張便籤(從本子上撕下來的),在上面寫了幾句話,然後折起來鄭重其事地讓她轉交給那位客人,並順便幫那位客人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