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母親不得喝酒的禁令,而今天,我喝了滿滿兩瓶香檳,算是微醺。
我又往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那棵橡樹下,我打量了一眼,嗯,樹身還是那麼挺拔,葉冠還是那麼風姿秀美涼爽宜人,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我脫下鞋子猛地往後一甩,光腳就朝樹身狠狠踹去。
我沒有踹中。想想不解恨,我滿地找鞋。
NND,我就不相信,今天我打不到它!
一直以來,在我身體裡,住著兩個人。一個是在母親面前沉默寡言循規蹈矩的我,另一個,則肆意驕橫,任性妄為。
我找了一圈,又慢騰騰轉了兩圈,都沒有發現鞋的影子。我搖搖頭,確信自己沒有練過佛山無影腳。奇怪,我的鞋咧?
突然,一隻手猝不及防在我眼前放大:“找這個嗎?”我嚇得連忙跳開,卻接觸到一雙含笑的眸子,手上拎著的,正是我那隻失蹤的鞋。
他搖搖頭,蹲下身來:“不會喝酒何必硬撐。”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自自然然地替我把那隻鞋穿好,幾乎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弄得迷惑起來。
他重又站起身,淺淺一笑:“壞脾氣的小孩。”他另一隻手伸到我面前,一個小盒子順勢輕輕展開:“還想扔的話,不妨試試這個?”
一張薄得晶瑩剔透的精緻瓷盤,形狀宛如一顆心,而它的上面,竟然鐫著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我是學畫的,一眼看出,那是純手工雕制,手法不算純熟。
可是……
我心中的歡喜如同氣泡般一串串輕輕漾起,我慢慢屏息,生怕氣泡破碎般,正待伸出手去,卻偏偏昂起了頭:“不要。”我瞄瞄它,口是心非而簡單地,“醜。”
他唇邊的笑緩緩盪開:“若棠,你在生我的氣。”
我咬唇。是,我在生他的氣。我更生氣的是,我竟然會讓他知道,我在生他的氣。
我扭過頭,拔腳就要走。剛走兩步,我聽到輕輕的一聲:“若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由自主回頭。他的臉色隱在如煙般月光中,他緩緩走上來:“我學了很久。”
他垂眸,不再言語。
我一愣。他的意思,他的意思……
我心中的氣泡無可抑制地越來越大,越來越飽滿。我盯著他,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可是,他的手,竟然緊緊地攥著。
我嘆了一口氣。何伯伯若是想要兒子在異國他鄉覓得良媳,以他這般保守悶騷的姿態,怕是不容易吧。
唉,算了……
我知道自己的模樣一定很不矜持,可是,那一瞬間,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不如……”他倏地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我。我握緊雙手,臉上有點發燒地囁嚅著,“不如我勉強下……”
他唇邊的笑紋該死地又慢慢盪漾開來:“你要勉強些什麼?”
我又羞又窘,語無倫次地:“……我……我是看你手藝那麼差……想……想教你畫畫……”
他傾下身:“唔,還有呢?”
我還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臉在我眼前慢慢放大。不知過了多久,我心底輕嘆一聲,緩緩地,同樣傾身向前。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自始至終,淡淡縈繞――
梅若棠啊梅若棠,早知道你逃不掉。
從那一天,從那個庭院深深的夕陽下,從看到他修長雋挺的剪影,從看到他似有若無的微笑:“你好,我是何臨甫”,從……
開始。
很久很久,他抬頭:“為什麼不答應他?”
我撇嘴:“我有潔癖。”歷史汙點,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搖頭,笑:“若棠,你總是讓我意外。”
我翻了翻白眼:“彼此彼此。”我皮笑肉不笑地,“又是順便來看我?”我哼了一下,還順便來佔我的便宜。
他笑得有些無奈地:“你希望我在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的情況下把心底的企圖渲染得人盡皆知麼?”他微喟,“千山萬水,我畢竟來了。”
說得好像多麼的不情願。我再翻翻白眼,涼涼地:“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我酸得倒牙地,“反正那裡還有一籮筐的女孩子願意等你。”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我氣急。
他還是極其正經地:“我媽媽託人幫我介紹了好幾個,才貌都是很好很好的。”
我氣得臉越漲越紅。哪有這麼蹬鼻子上臉的人!
突然,他一把擁住我:“可是,偏偏有一個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