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那雙閃亮亮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然後她貼近過來,伸出手去觸碰我額頭上的傷口。
我伸手一擋,她這才想起了什心似的,連忙從衣襟裡拿出一方手帕。然後又伸出手來:“你先不要動,你的額頭上在流血啊。”
鬼使神差的,我真的沒有動彈,讓她將那方潔白的手帕按在了我的額頭上。
距離這麼近,我隱隱能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氣,她銀色緞子的裡裙隨著她地動作閃爍著水樣的光澤。
她是誰?我禁不住疑惑地想著。
她就這樣走進了我的生活。如果說那抹線綠色的身影是我幼年時候的第一道閃電,那麼,她就是照亮我童年的一叢火焰。帶著無盡的溫暖和熱量。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今年入宮待選的秀女之一,聽到了這個毫不意外地身份,我地心裡頭還是有一種失望。
我已經不是那個年幼無知的孩子,也沒有那樣空閒的時間去鑽花園籬笆的空隙了。
但是我依然能夠時時見到她的身影,相比於沈綠衣的近乎隱居避世一樣的低調,她在這個後宮地出現,像是一陣旋風。捲起了層層的風波。
在這一屆秀女之中,她是晉封地最快的一位,剛剛結束秀女宮規訓練時候,還是一個才人,侍寢的第二天,就被晉封為嬪,而且我的父皇還將“妙”字賜予她作為封號。這一個簡單的字眼,道盡了她所有的奇異之處。
後宮有無數的美人,甚至可以說沒有一個女子不美,她們或者嫵媚,或者妖豔,或者溫柔,或者婉約,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就像是這早春地陽光一樣,簡單明瞭,透澈晶瑩,她就像是春天的一隻小鳥,簡單歡愉地飛進了這個深遠的宮廷,自在而且隨意。給被各種禮節規矩壓制地死死的宮廷帶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在初入宮廷地那段日子裡,她得到了不遜於沈綠衣的專寵,但是她帶給後宮的卻不是像沈綠衣一般,僅僅是單純的謠言和嫉妒。她所帶來的,是一種恐慌,是一股隱藏在最深處地開始湧動的暗流。
沈綠衣不過是個亡國女子,所擁有地一切不過是那張美麗的容貌。
而她,出身於坤州的門閥大族,書香門第,是大齊歷史悠久的名門貴女。她在父兄都供職在軍中,近幾年更是屢立戰功,連我的父皇都青眯有加,多次下旨褒獎。
而她,又恰到好處地有了身孕。
當時宮中謠言紛紛,大家都在暗中傳言,父皇對於如今的四皇子很是不滿,雖然他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如果妙妃這一胎是兒子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冊立為太子。
我無法分辨這謠言的真假,但是我知道父皇確實是對齊瀧很不滿,尤其是在他六歲的時候,偷偷一個人跑到偏僻的園子裡面盪鞦韆,結果被一個莫明其妙的小宮女打了一頓,之後連線病了幾個月。
被一個小宮女打了一頓?!
雖然這個傳說之中的宮女翻遍了整個宮廷都沒有找到,但是這件事讓自詡威武無敵的父皇極為震怒,不是因為那個小小的宮女,而是因為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我依然記得前去看他的時候,他從病床上伸出手來,緊緊地拽住我的衣袖,一邊哭,一邊說道:“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搶我的球?我只是想要和她一起玩而己。。。。”
其實父皇他不知道,真正讓齊瀧躺在床榻上幾個月的不是那一頓毆打,正是父皇他自己的喝罵和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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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謠言傳的甚囂塵上的時候,我就知道接下來註定會發生的一切。
月滿則虧,水滿則盈。
這樣的定理那個時候的我沒有力量去阻止,也沒有力量去挽回。
入了這個深宮,每一條宮規都在昭示著,宮中的女子從此再也與外界毫無關係。所有人都會言之鑿鑿的說道,一旦入了宮,就是皇家的人,再也與前朝的紛爭無關。但是事實上,每一個後宮女子的起伏沉落都是由前朝那根看不見的線在隱隱牽扯著。那裡所發生的一切對於她們命運的擺佈力度甚是超過帝王的寵愛。
她懷孕之初,蜀國的戰事進行的正酣,她的父兄都在戰場上,而這一次領軍出征的主將就是王奢,皇后的親弟弟。
在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傳來的是她父親被俘之後叛國投敵的訊息,紛紛擾擾的將這個宮廷攪得不得安寧,雖然父皇下了嚴令不得將此事傳遞入她的耳中,介理訊息還是意料之中地進入了她地耳朵。
接下來自然就是順理成章的流產和失寵。